當領導的壞處就是處於眾目睽睽之下的時候你沒法隨意,縱使蕭澤生性不羈,但今日不同於往常,再者他也不想別人注意到蘭塵,所以即便他早已看到蘭塵一臉索然地站在禮賓臺邊,自己也只能穩穩地坐在臺上撐足蕭門少主的氣勢。而沒一會兒,蕭澤就發現蘭塵找到解悶的法子了——又是在幻想什麼情景了吧,目光明明對著空地,臉上卻是看戲般好笑的表情。雖然會讓別人覺著她真是莫名其妙,但也算自得其樂了!
唇角不禁勾起,蕭澤轉回視線。擂臺上,蕭澈正一腳把江湖上久負盛名的獨行客陳臨踢了下去,那利落與冷冽生生驚倒一批人。所以,也無人注意到楚家二小姐的視線在看到蕭澤那個微笑的瞬間陰戾如羅剎。
注意蕭澤的人很多,但沒有人是像楚懷佩這麼用心地看著,用心地勾畫出他每一個表情的,自然也就沒有人能像她一樣看出蕭澤的視線曾極其短暫地停留在那個叫蘭塵的普通丫鬟身上,並因為她而微笑。
將這三人的情狀看在眼裡,蕭漩低下頭,下巴抵著合攏的銀骨扇子輕輕地笑。就在這瞬間,擂臺那邊突然起了不負眾望的混亂——先甭管是誰妄圖從中作梗,對老前輩、中年俠客及年輕氣盛的少俠們來說,好不容易一場武林大會,他們到底是期待能大展身手的!
擂臺比武雖好看,究竟少了些刺激啊!
“是哪個傢伙這麼大膽?擂臺比武還敢放暗器,想贏也不是這麼耍陰招的!”
擁上擂臺護著自家大師兄的一眾弟子們瞪著對手的大本營大喊,就差沒指著對方的鼻子罵娘了。而這邊原本還想呼喊勝利的人們哪裡受得了這般侮辱,自家招牌也不是這麼給人詆譭的,早有人不甘示弱地叫陣。
“不要血口噴人了,我們要贏還需要玩這種下三濫手段嗎?你們輸不起就別上這擂臺!”
這還得了,武林同道全擱這兒看著呢,什麼都能丟,面子不能丟!
如逞勇的蝦子般,雙方的鉗子立馬掐上了,雖好歹還記著這是在蕭門地盤上,手腳兵刃沒動起來,不過放任下去的話估計是遲早的事兒。旁的門派則一邊觀戰,一邊回憶著剛才的細節,一邊考慮或立刻選定自己要站的山頭。
與父親對視一眼,蕭澤站起來。
注意到他的人目光中帶上了審視,蕭門少主縱然闖蕩江湖多年,也是名聲在外了,卻總免不了有人要懷疑是靠著父親蔭庇的,這件事正好是個考察他能力的機會。
兩派已經臉紅脖子粗,距離近得可以沾到對方的口水,至於那手,是早都按到兵刃上了的,也就根本沒人注意到蕭澤緩緩走近。
冷眼瞧著,蕭澤也不打算多費口舌壓過他們的聲音,他側頭看看侍立兩側的蕭門下屬,恰好瞧見有幾個人手邊正放著裝滿了茶水的半身高大陶壺,便有了主意。朝他們點點頭,蕭澤輕笑一聲,道。
“茶,丟過來。”
不明所以的人們愣愣地看著那幾人高高拋起大陶壺,當陶壺飛至最高點時,蕭澤手中的黑曜閃電般出鞘,他的身影亦在這瞬間騰空而起。
黑曜映著初秋的陽光在空中劃過一道極為優美的銀色弧線,那一串陶壺無聲地破開成四半,茶水傾灑出來,卻又被劍刃揮過,蕭澤以渾厚的內力將之震開,那些茶水便如雨般均勻落下,只將擂臺上已火氣騰騰的兩幫人馬澆個正著。與此同時,破開的陶壺砸到擂臺前的青磚地上,“嘭——嘩啦啦!”一陣刺耳的聲音震天響過,擂臺上終於安靜了。所有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到了挑著眉梢微笑地收了劍,閒閒地站在一地碎陶片中間,而身上無半點水漬的蕭澤身上。
“秋天乾燥易冒火,這是南陵人常喝的沁雨茶,正好降降諸位的火氣,但不知味道可還讓人滿意?”
看來是很滿意,距離已近到可直接揮拳的兩派人掛著水珠頓了頓,雖然怨氣未解,但最終仍在蕭澤那最為人所知的桀驁笑容下自覺分開到擂臺兩側。
收劍入鞘,蕭澤掃視擂臺上下一眼,依然笑著。
“到底是有人不守江湖規則才暗箭傷人,還是蓄意作亂力圖挑起江湖紛爭?家父身為武林盟主,必會與諸位全力調查,還此事一個公平。擂臺比武是江湖規矩,絕不會容人肆意破壞。而在那之前,諸位可否保持冷靜?還望萬勿因一時輕舉妄動,而毀了整個武林的信用。”
既然蕭門少主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就是單純賣個面子,人們也不得不點頭。得了兩派的保證,早已候著的蕭門下屬立刻上來一左一右地帶兩派人馬離開擂臺,自去查暗器、療傷、問話等不提。
“差點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