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若說叔父在塵世中會有什麼放不下,那定是食慾了。在他的倡導和教授下,馥之很早就學會一些在野地裡煮食的方法,知道沒有油鹽時怎麼做才能讓味道更好。&ldo;佐料?&rdo;篝火旁,顧昀看著手中的一小撮糙籽,道。&ldo;是。&rdo;田文道:&ldo;小人已問過嚮導,確是些香糙籽,過路商旅常常用來烤ròu的。&rdo;&ldo;如此。&rdo;顧昀頷首,沉吟片刻,道:&ldo;你回去吧。&rdo;&ldo;是。&rdo;田文道。說完,他卻沒有立刻離開,瞅著顧昀欲言又止:&ldo;將軍……&rdo;顧昀抬眼。田文小心翼翼地看他,笑笑:&ldo;小人見姚扁鵲是個隨和之人,又是女子,將軍何須如此防範?&rdo;&ldo;嗯?&rdo;顧昀微微莞爾:&ldo;你二人覺得無趣?&rdo;田文愣了愣:&ldo;不是。&rdo;顧昀目中意味深長:&ldo;那是收了扁鵲好處了。&rdo;田文一聽,急忙搖頭:&ldo;不、不是,將軍……&rdo;&ldo;回去。&rdo;顧昀掃他一眼,轉過頭去。田文紅著臉,訕訕地轉身走開了。姚馥之一路倒是本分,似乎到氐盧山之前,也真不必再防她使什麼招式了。顧昀坐在火邊,瞥瞥田文離去的方向,唇邊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不過以姚馥之的心智,這兩人日日跟著她,豈有看不出其中奧妙。他不過是想讓她明白,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眼裡罷了。他低頭看看手中的糙籽,片刻,抬手撒到火裡。只見火苗微微搖曳,周圍的空氣中盪漾起一陣淡淡的香味。&ldo;我看將軍待扁鵲不錯。&rdo;營地的另一邊,餘慶吃飽喝足,已經和馥之聊開了。他說了一段家鄉的趣事之後,忽然說到顧昀,道:&ldo;就說今日這野駱駝,只獵得兩頭,將軍卻獨獨給了扁鵲半隻腿。&rdo;馥之正在用舊冬衣把雙腳裹住,聽他這麼說,頷首:&ldo;左將軍待人是不錯。&rdo;這話她是真心的,周圍那麼多人,只有馥之得了ròu。不過,她不會忘記顧昀心裡還惦記著白石散人。餘慶笑道:&ldo;將軍是我最敬服的人。&rdo;&ldo;哦?&rdo;馥之抬眼看看他,有些好奇:&ldo;為何?&rdo;餘慶道:&ldo;將軍雖青年,卻英武無畏,戰功赫赫,又兼身世高貴,世人皆翹首。&rdo;&ldo;如此。&rdo;馥之道。餘慶卻對馥之的反應感到詫異:&ldo;扁鵲未聽過將軍之名?&rdo;馥之微笑搖頭。餘慶似看異類般睜大了眼睛,似乎很是不信:&ldo;豈不聞&lso;東州明珠西京玉?&rso;&rdo;馥之一愣。這句話是出自前丞相衛儃口中的名言,她當然知道。衛儃是本朝名士,一生好品評,這方面得來的名聲卻比做丞相要大得多。&ldo;東州明珠西京玉&rdo;乃是他的名句,是他觀東西兩地男子後有感而發的經典之語,廣為流傳。其中,&ldo;東州明珠&rdo;指的就是潁川謝臻。謝臻生於望族謝氏,自幼便以貌美聞名。十一歲時,他曾隨父親往京中,當時丞相衛儃一見大驚,贊其&ldo;皎皎兮明珠&rdo;,從而聞名天下。馥之的父親與謝臻的父親是好友,馥之與謝臻也自幼相識,這些事她自然瞭解得很。不過,她卻從來不知道&ldo;西京玉&rdo;指的是誰。馥之停住手上的動作,看著餘慶,狐疑地問:&ldo;你想說&lso;西京玉&rso;就是……左將軍?&rdo;綠洲餘慶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讚賞地點頭:&ldo;正是。&rdo;輪到馥之瞪大了眼睛。她腦中浮起顧昀那張黝黑的臉和剽悍的身姿,只覺無論如何也無法與&ldo;西京玉&rdo;或謝臻擺到一起。見她驚詫,餘慶得意地笑,拿起地上的刀撥撥火堆,道:&ldo;我可不騙人。不瞞扁鵲,衛丞相在將軍十歲那年往顧府作客之時,餘慶我是服侍在側的。&rdo;怪不得這樣瞭解……馥之心道,卻看著他,好奇地聽他說下去。&ldo;將軍幼時可不是這個樣子。&rdo;餘慶繼續說,眼中閃著回憶的光:&ldo;將軍幼時生得白皙如玉,京中可是人人盛讚的。他乘車過市時,還有人作詩而贊哩。&rdo;說著,他想了想,清清嗓子,吟道:&ldo;輕車隨風,飛霧流煙。爾形既淑,爾,爾……&rdo;吟了兩句,餘慶神色尷尬,笑笑:&ldo;記不得了。&rdo;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