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壕溝。秦軍在壕溝中早已塞滿了樹枝幹柴,趕趙軍先頭士卒堪堪鋪墊好壕溝車而後續大隊即將過溝時,突然戰鼓大作,山頂秦軍營壘便是火箭齊發。這火箭箭頭纏布,布疙瘩滲滿火油,壕溝中事先澆了猛火油的木柴樹段一遇火箭,驟然間便是烈焰沖天黑煙滾滾,山坡林木連帶燃燒,趙軍士卒頓時便陷入滿山火海。與此同時,高處營壘的石礟與磙木擂石轟隆隆密集滾砸下來,趙軍士卒的衝鋒陣形大亂,一時便海水退潮般嘩的退到了山下。饒是輕靈快捷,士卒也多有死傷。
看得一時,趙括高聲下令:“全軍後撤三里,盡燒山坡剩餘林木!大火熄滅後再攻,看秦軍有多少猛火油!”片刻之間趙軍後撤,上下齊燒,老馬嶺頓時成了汪洋火海,沿山連綿燒去,竟是整整燒了一日一夜!次日清晨,老馬嶺已經變成了焦黑醜陋的一道山墚,煙霧漫卷草木灰隨風旋舞,竟是遮天蔽日一片混沌。將近正午,煙霧漸漸散去,卻見老馬嶺山頂營壘一片寂靜人影皆無,連秦軍的黑色旌旗也沒有了。
趙括在雲車上了望良久,斷然下令:“再度攻壘!”
紅色大軍潮水般捲上山坡,山頂營壘依舊一片寂然,秦軍似乎當真被山火燒退了燒死了。然則便在趙軍要越過壕溝之時,突聞隆隆戰鼓驚雷般響起,焦黑的營壘齊刷刷冒出大片黑黝黝松林,一面“王”字大黑旗迎風獵獵,頃刻間便是磙木擂石夾巨礟當頭砸來。同時一陣響亮急促的梆子聲,秦軍強弩萬箭齊發,箭雨裹挾著尖利的嘯叫傾洩而下。秦軍強弩全部是連弩機發,箭桿粗長几如兒臂,箭頭粗大幾如矛頭,任你堅甲厚盾也是鋒銳難當!更有奇者,此等粗大長箭,便是收斂揀起,趙軍士卒的膂力輕弓也無法使用,這對於精於騎射的趙軍當真是無可奈何。眼看秦軍猶在壁壘且防守戰力有增無減,趙軍只得又一次退下山來。
正在此時,斥候司馬飛馬來報:“趙莊將軍南線受阻,無法攻克秦軍壁壘!”
南部丹水防線,卻是蒙驁大軍在十日之內趕修的營壘。這道營壘西與老馬嶺南部壁壘隔河相接,從丹水東岸向東北伸展數十里,恰恰搭在太行山西麓山嶺上。雖然是緊急趕築,卻也是深溝高壘器械齊備,絲毫不亞於西線老營壘。由於有丹水阻隔,老馬嶺山火併未燒到丹東山地,趙莊大軍的猛攻便是輪番不休。蒙驁原本以穩健縝密見長,將器械兵力之互動配置部署得天衣無縫,任趙莊大軍輪番不休的猛攻,十五萬大軍的營壘竟是巋然不動。
接到南路受阻訊息,趙括心下便是一沉,如此攻法,眼看是無望突破秦軍壁壘了,然則不攻又當如何?趙括竟一時沒了主意。思忖一番,趙括心中一亮,下令休戰後撤十里紮營,同時下令趙莊大軍也向北後退十里紮營,大軍重新聚攏。趙括的謀劃是:明日若再不能攻陷老馬嶺,便原地紮營對峙吸引秦軍主力,而後派出五萬輕騎東出滏口陘進河內,突襲秦軍背後!
暮色時分,兩軍剛剛聚攏,炊煙堪堪升起,行轅外馬蹄驟響,便見斥候營總領一馬飛到,鐵青著臉色急報:秦軍一支鐵騎插入石長城背後,切斷了趙軍與邯鄲腹地之通道!趙括尚未回過神來,又是一騎飛到急報:秦軍王陵率一支鐵騎插入長平背後河谷,切斷了長平大軍與石長城營壘的連結!
突然一陣眩暈,趙括幾乎要踉蹌倒地,卻被身旁司馬一把扶住。回過神來,趙括強自鎮靜心神,又詢問了一遍戰報,便是一陣長長沉默。若不能儘速殲滅插入兩秦軍,趙軍便是大險之勢:東面與趙國腹地隔絕,便沒有了後繼糧草兵員;石長城營壘是上黨趙軍的總後援倉廩,一旦與長平大軍隔絕,長平大軍便立成無本之木!良久,趙括突然一跺腳:“秦軍插入兵力單薄。立即下令:前後夾擊!全殲王陵嬴豹兩軍,打通我軍通道!”
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此時趙括大軍已經與秦軍營壘鏖戰四日四夜,兩路秦軍騎兵已經牢牢地釘在了已經構築好的營壘上。
便在趙軍猛攻三日後的夜裡,白起秘密下令:蒙驁南路軍抽調三萬步卒兼程北上,歸入王陵營壘;王齕西路軍抽調一萬步卒兼程東北,歸入嬴豹營壘。白起嚴令王陵嬴豹兩將:死守要道隘口,若趙軍攻克連通,提頭來見!與此同時,白起下令做總策應的桓齕部派出一萬鐵騎,專司護持向兩路穿插大軍輸送糧草。
兩路之中,以“遮絕趙軍兩壘”的王陵軍壓力最大,要承受南路趙軍與北面石長城營壘的兩面夾攻,只要南路趙軍不能攻克王陵防線,石長城背後的嬴豹大軍便只是一面防衛,趙軍東去本土腹地的通道便也無法打通。白起做千夫長時,這王陵便是鐵騎百夫長,後來便一直是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