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氣流絲絲縷縷的繚繞在耳邊,林惠然下意識地看了元流火一眼,近距離的接觸,他只看見一雙水晶般剔透的眼睛、蝴蝶般濃密漂亮的睫毛,隨著氣流輕輕顫抖。
元流火推了推他的胳膊,怒道:“你發什麼愣啊,我跟你說話呢。”
林惠然回過神來,遂直起腰繼續走路。
“你不相信我說的嗎?”元流火不安地問他。
林惠然認真思索了一會兒,搖搖頭,輕聲說:“不相信。”他伸出長長的手指,在元流火的眼角輕輕一撩,低聲說:“你有一雙,很會說謊話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煢煢白兔
林、元二人一起回周家,即將走到府門口時,元流火停住了腳步,對林惠然道:“你先走,我隨後再進去。”
林惠然蹙眉:“你搞什麼鬼?”
元流火雙手抱臂,漫不經心地說:“被別人瞧見了不好看。”
林惠然取笑道:“你又不是大姑娘,還忌諱這個嗎?”
元流火臉上帶著氣,執意不肯和他一起進去。林惠然本來是很聰明的人,很快就明白了他在鬧什麼彆扭,遂解釋道:“今天上午,實在不是我有意避開你,鄧、李、週三人,是花花公子的脾氣,又好事撩閒,你遠遠地躲到後面,他們不會搭理你,若是跑到我跟前說話取笑,難免會被他們羞辱。”
元流火慢慢地戴上斗笠,整理面紗,冷淡地說:“我知道,你們都是以貌取人,覺得我很醜,不配跟你們說話。”
林惠然微微一笑,負手而立,溫和地說:“我若是以貌取人,又怎會專門去鬧市裡找你呢。”他微微俯身,幫元流火系斗笠上的繩子,拇指輕輕抵著元流火的下巴。
元流火下意識地仰起臉,隔著一層面紗看著林惠然。
“明天中午若是得閒,咱們去茶樓裡坐坐吧,那裡的芙蓉糕做得很好。”林惠然輕聲說。
元流火猶猶豫豫的,還沒開口。林惠然忽然捏了捏他的下巴,嚴厲地說:“不準說不去。”
元流火輕聲笑:“沒說不去呀。”
第二日下了小雪,天氣極冷,林惠然早上醒來見廊下的冰柱有一尺多長,他打了一個哈欠,正打算叫小廝進來伺候,周學之與昌僕穿著絨毛大衣,說說笑笑地走過來,邀請他去喝酒。
林惠然一點都不想去,並且說:“哪有一大早就出去喝花酒的?”
周學之這才說,後日鄧君儒就要成婚了,今日特意邀請平日玩得好的朋友,昏天黑地地玩一場,才算盡興。
林惠然聽他如此說,倒不好拒絕了,忙忙亂亂地洗漱穿衣,他出門時見門口停著華麗漂亮的車馬隊伍,俱是平日裡吃喝玩樂的朋友。他輕聲問昌僕:“玉公子,你弟弟沒來嗎?”
昌僕還沒開口,旁邊的周學之撇嘴道:“咱們是去喝花酒,帶那種人幹嘛,別把那些姑娘嚇壞了。”
昌僕笑道:“他還在屋裡睡覺呢,林公子若是掛念他,我馬上叫他過來。”
林惠然忙說不必了,又說:“他年紀還小,去那些地方也不合適。”
待眾人走了之後,林惠然悄悄地把身旁的小廝叫來,囑咐道:“跟玉公子的弟弟說,我今天中午有別的事情,改天再約。”
小廝懵懵懂懂地點頭,回到府裡一問,那位醜公子還在睡覺,於是把這件事情撂一邊了。
周學之對滿城的煙花柳巷瞭如指掌,今天為了給好友慶祝,就把最好的一棟花樓給包了,幾十名貌美的娼妓站在走廊上行了萬福,給眾人挑選。
幾個人各自挑選了可心的人,摟抱在一起喝酒唱歌彈曲,倒也玩得很熱鬧。
林惠然只飲了幾杯酒,只覺得乾巴巴的很沒有滋味,眼前的歡歌笑語也十分無聊,他推開懷裡的姑娘,藉故離席。
院子裡依舊下著小雪,今年冬天恐怕是不能回去了。林惠然坐在走廊的臺階上,忽然想,元流火怕冷,晚上沒人給他暖被窩,可怎麼好呢。
子離是漂浮浪蕩的性格,又牙尖嘴利,狡詐兇狠,元流火嘴巴笨,性情又懦弱,兩人若是吵架了,吃虧的肯定是流火。林惠然想到這些,焦躁地站起來,停了一會兒又失落地重新坐下。
那兩個人是恩愛還是爭吵,反正和自己是沒有關係了。
身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昌僕手裡拎著坐墊和手爐,遞給林惠然,輕聲道:“怎麼不進屋裡玩,在這裡發什麼呆。”
林惠然搖頭不語,兩人一起坐下,手裡各自抱著一個手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