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連忠素來瞧不起宋聞均過於陰險跟涼薄的性子,此時卻不得不承認,這人年紀輕輕就能坐到這個位置上,確實有他的道理,至少,如果換成是他,在戴了多年的面具驟然遭到揭穿的時候,只怕也做不到如此地面不改色。
心裡感慨歸感慨,莫連忠到底沒有忘了被宋聞均請來的目的,他明白這個時候宋聞均不方便出聲,於是再一次對莫如芸訓斥道,“你這個逆女!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難道連你只有姍姍跟以寧兩個孩子這件事你都忘了嗎?而早在你懷珊珊之前,總統跟貝拉夫人就已然是夫妻關係。
如芸,父親知道,你在牢裡受了些磨難,精神難免會受到刺激。你先把你手裡的孩子給放了,我們有話好好說,好麼?”
莫連忠這話表面上聽上去,是在提醒莫如芸,她只有兩個孩子,而她在懷大女兒季姍姍之前,宋文靜和貝拉夫人就已經結婚,根本不存在懷有身孕卻眼睜睜地看著腹中胎兒跟他人成婚一說,實際上,卻是在警告莫如芸,不要忘了她還有兩個孩子,如果她今天膽敢再繼續胡言亂語,她的連個孩子勢必會受到牽連。
莫如芸聽懂了父親莫連忠的言外之意。
虎毒尚且不食子,姍姍跟以寧又何嘗不是她父親的外孫女?
父親竟然以一雙女兒來威脅她,這令莫如芸憤怒不已。
莫連忠知道女兒莫如芸最為在意的就是一雙女兒,卻是忘了,季姍姍和在國外求學的季以寧除了是他莫連忠的外孫女,更是季家的血脈,即便是莫連忠跟宋聞均要對她們不利又如何?
有季家護著,莫如芸完全不懼父親莫連忠的威脅。
她點了點頭,“我當然只有兩個孩子。”
莫連忠以為自己的勸說終於起了作用,他不疑有它,他露出寬慰的笑容。
待要說些什麼,莫如芸搶他一步先開了口,“我當然只有兩個孩子。”
莫如芸充滿諷刺意味的把方才的那句話重複了一遍,然後,面無表情地繼續道,“因為當年的那個孩子,我在她出生的第三天,就趁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不注意的時候,將她從醫院偷抱了出來。我把她放在後駕駛座上,我帶她上了歇雲山。是我親手將她埋在了雪地裡,聽著她的哭聲一點一點地小下去。宋唯一,宋聞均你給她取名唯一,可你捫心問過你自己,你給過她唯一的關懷和父愛嗎?你甚至連她長得像我多一點,還是像你多一點,你都不知道,因為,你連見都不曾見過她。
要不要我來告訴你?嗯?其實你那個小怪物長得不錯,面板白皙,眼睛又澄澈又漂亮,她還很乖巧。當護士將她抱給我的時候,她就睜著那一雙烏溜溜,忙碌而又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完全沒有剛出生嬰兒的哭鬧。要怪,就怪她自己,誰讓她的體內留著你一半的血液?我看見她和你如出一轍的鼻子和嘴唇,我就恨不得親手掐死她!
那個小東西太警覺了,每次我只要試圖掐住她的脖子,她就會大哭,把醫生和護士給引來,所以,在她出生的第三天,我將她,偷偷地抱離了醫院。
說起來,我只有聽她哭過兩次。第一次就是她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第二次,便是當我把小小的她埋進雪裡的時候。哭著來到這個世界上,再哭著跟著世界告別,世間再沒有比這更美好更圓滿的事情了,你們說,是嗎?”
……
莫如芸的語氣平靜,提及當年親手將自己的孩子埋在雪地裡的往事,她的聲音亦沒有任何的後悔,有的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快意。
一時間,現場鴉雀無聲。
蘇子衿卻是知道,這位的內心根本就沒有如同她自己所說得那樣當真無波無瀾。
蘇子衿清楚地感覺到,當莫如芸提及當年那個孩子時,掐著她喉嚨的指尖又沒入了幾分。
不是普通指甲扣住血肉的那種疼痛,更像是肌膚表層被利刃給生生地割開!
蘇子衿能夠感到她的血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
“如芸,你,你瘋了……”
莫連忠的手指著莫如芸的指尖,控制不住地顫抖。
完了!
全完了!
她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她跟宋聞均當年的事全部都抖落了出來!
那他和宋聞均之間的交易怎麼辦?維誠的職位該怎麼辦?錯過這次大好的機會,他們莫家何時才能夠重新回到權利的中心?
沒有人知道,現場有人將偷偷地開啟了手機的錄影功能,以全息影像直播的方式,發到了網上。
被攔在門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