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拖進發廊後面那粉紅色的按摩間,你的錢包將不再由你做主。
我一般都是叫歡歡給我洗頭。那是一個很酷的東北姑娘,頭髮染成銀灰色,身上掛滿了叮叮噹噹的飾物,嘴裡永遠在嚼著口香糖。她是裡面唯一不賣的姑娘,因為她是老闆的侄女,所以她有權選擇自己的顧客。如果不是看了她的身份證,我真不敢相信,她居然還只有17歲。
她對我尤其好,在幫我洗頭的時候,她會讓溫水輕輕地流過我的眼睛,她說這樣會對疲倦有好處,能鬆解壓力。她喜歡幫我洗頭的唯一原因是——她認為我不是一個嫖客,我是她見過的唯一一個從粉紅按摩間裡全身而退的人。其實那天我之所以能全身而退的理由很簡單,在那個姑娘挑逗我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佳子打來的電話,她告訴我她和她的男朋友和好了,並希望我們還能繼續作朋友。一時之間,我興趣索然,便抽身離去了。
31。
從那以後,電話消停了。我無限懷念電話響起的聲音,每次電話響起,我都小跑著去接,每次接了卻都是無限的失望。小三他們對我的行為無法理解,邵剛甚至跑樓下發廊給我找了只雞上來,我舉而不堅,堅而不久,竟然早洩。髮廊的那個小姐看在熟客份上,打了對摺,並在走的時候,和邵剛嘀嘀咕咕了半天,滿臉遺憾地看著我,搖頭輕嘆。我無法掩飾我的憤怒和沮喪,在一次醉酒之後,摔壞了家中的一臺DVD和兩個菸灰缸。小三和謝峰出了很多主意,甚至鼓勵我買點春藥回來,邀佳子來家中一坐,下點春藥上了她。根據小三的理論,我的種種表現皆是打炮未遂,男人的征服慾望未得到滿足,有了挫敗感。只要上了她,便會萬事大吉,一切恢復正常。
我很奇怪自己的種種表現,並對小三等人的話將信將疑,但我始終沒有打佳子的電話。在我看來,那實在是一場惡夢,過去就讓它過去了吧。我漸漸地嘗試回到原來的生活軌道中去,並繼續嘗試放棄對愛情的嚮往和追求。
32。
無聊之後我就鬼使神差地開始了第一輪的作家生活。在擺脫了那些情感的困擾之後,一個猛子扎進了書山詞海,狂熱地購進大量書刊,每天除了看書就是打字。在處理人際關係上,我簡單而又明確,凡是不靠譜的、不夠深沉的一個都不理。長此以往,漸漸地竟然有了些無慾無求的味道。
在我最病入膏肓的時候一度把老子的“無為而治”奉為經典。一些什麼“閒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雲捲雲舒”之類的詩句更是讀來有如清風拂面,茅塞頓開。小三等人對我的一再突變不以為然。在我的第一部書稿十多萬字完工以後,他們翻了半天,紛紛搖頭不已。小三看了半響,指出了兩處牛逼之處,其餘之處照他看來,皆是廢話連篇,不得要領,純屬浪費紙張。謝峰則半天一言不發,問得急了才憋出一句:看不出你何為還會寫字啊。去他媽的,我還會造句呢!真他媽的丟人!
只有邵剛苦口婆心的和我掏了半天心窩子,其言談舉止之間眉頭緊鎖,目光如炬,高潮之處還常伴著捶胸頓足。
“何為啊,我和你說,人生在世,能寫會算是件好事。但由此便認為自己能怎麼怎麼樣,就幼稚了不是。我邵剛三十多歲的人了,文學青年不是沒當過,我原來也是文學青年啊,熱心著呢,經常關起門在家裡呆上個一兩個月的,寫個十七八萬字出來。武俠、言情、科幻什麼都寫,但寫出來又能怎麼樣呢,你有這點工夫還不如去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俗怎麼了?再說白一點,騙又怎麼了,王府井上跑的十輛大奔有九輛是騙來的,還有一輛也是人家心甘情願送的。你有那本事,哥哥就服了你。別的啥也別說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在哪跌倒的就從哪爬起來,沒什麼大不了的。”
……
我還能說什麼?你說我還能說什麼?打回原形,一切照舊吧。
33。
佳子的離去像一陣風一般遠去,我在一切照舊的歌舞昇平中縱情歡笑。可在醉的時候,我會感到莫名地無助,那種無助來源於一種無法名狀的情緒,它來的時候排山倒海,我無法言語,甚至不能呼吸。但我知道,情緒終究會消失,它令人作嘔,令人無味。情緒是全人類最不靠譜的東西,它不堅定,不果敢,沒有堅強的後盾,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但是,它能在瞬間左右你。
我在暈的時候容易看見佳子,她像真實存在一樣,對我笑語嫣然。那段時間,我常常暈得一塌糊塗。
34。
麻桿燃燒的氣息總是讓我想起讀小學的時候,大掃除後的操場上點燃的垃圾。那股味道里有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