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做事,不考慮自己將會有什麼樣的遭遇。因為……主公會替我們考慮到。”
房玄齡點了點頭:“可是皇帝的死,還有誅滅至少四個比較大的世家,這訊息一旦傳遍天下,壓力全在軍稽處身上扛著。”
杜如晦點頭道:“所以我才說,羅士信真是個聰明人。”
“他帶兵進城,誰也不見矇頭大睡。這是在做一個姿態,一個明明已經入局卻置身事外的姿態。太聰明……睡一覺,把所有事都甩開,跟他沒有一點關係了。平滅叛亂的事他不出手,只是陳兵在長安城外,進了城之後又誰也不見,這是他不願意爭功……其實,何嘗不是他在避禍?”
謝映登點了點頭:“或是主公如此安排,總不能讓軍中幾個大將也都牽扯進來。主公回來之後必然要貶斥一些人,我是首當其中。所以今日還能與幾位大人坐下來議事,過陣子只怕就要到河邊釣魚度日了。”
他看了杜如晦一眼,壓低聲音笑道:“杜大人你們匆匆忙忙趕到北衙裡,趕都趕不走……何嘗不是在避禍?”
杜如晦啞然,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他轉身看向窗外,沉默了一會兒後忍不住感慨道:“緹騎出城,血流成河……隴右自此無世家,好大手筆。”
……
……
身子肥胖魁梧的宮女至死也沒有想到,自己吞下去的那顆毒藥哪裡是什麼假死之藥,那是一顆實實在在的劇毒藥丸,所以她悄悄吞下去之後做著能逃過一劫的美夢,卻終究逃不過一夢不醒的結局。
不只是他那顆毒藥……其實李承德手裡那顆,也是實實在在的劇毒,侯君集本來就沒打算讓他活下來。
關在刑部大牢裡的侯君集面容憔悴,靠坐在冷硬的牆壁上怔怔出神。他看著自己手上的鐵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這樣沉默了很長時間就如一棵枯樹一樣,直到牢頭帶著人給他送飯菜他才抬起頭恢復了幾分生機。
“想不到居然不會捱餓。”
他自嘲的笑了笑,看著面前一葷一素的菜餚唏噓了一聲。
那以前論身份地位與他相差懸殊的牢頭撇了撇嘴,扭頭就走像是懶得理會他。走出去幾步之後忍不住站住,回頭看著侯君集認真的說道:“讓你吃的好,是想讓你安安生生的活著等到主公歸來。你若是就這麼死了豈不便宜?再說……把你養胖一些,凌遲處死的時候行刑的官差也容易下刀。”
侯君集一怔,隨即放聲大笑,透著無盡的悲涼和憤怒。
他一腳將面前的飯菜踹翻,等著那牢頭道:“總不會事事都讓你們如意。”
牢頭不屑的撇了撇嘴:“你一日不吃飯,有力氣用腳把飯菜踹翻。三日之後呢?五日之後呢?到時候我就讓人給你灌一些稀粥,總會有辦法讓你活著。你自己應該明白一件事……受苦受罪的熬著,總不如吃飽喝足的等著。”
侯君集愣住,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彎腰將已經沾染了塵土的飯菜用手指捏著往嘴裡塞,面無表情。
將那些飯菜吃了個乾淨,他靠在牆壁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後喃喃自語道:“大丈夫生於亂世……怎麼能不做一日皇帝?”
這世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有此念頭。
宇文化及,王世充,王伏寶,王咆這些人,臨死之前都曾發出過這樣的感慨……是應該怪這亂世,還是怪人性本貪?
……
……
江都
伍雲召快步走進軍稽處南衙的大堂,一進門就看見屋子裡密密麻麻的跪著幾十個人,這些人身上都捆著繩子,勒的極緊,繩子都已經勒進了肉裡。這些人跪在那裡深深的低著頭,甚至沒有一個人敢喊出冤枉之類的話。
伍雲召笑了笑,大步走了過去道:“軍稽處的人出手果然不凡,這才兩個月就把這些賊人一鍋端了,漂亮!”
坐在大堂上首椅子上的萬玉樓見伍雲召來了連忙起身迎過去,抖著一身肥肉得瑟道:“本來就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大人物,一群沒什麼見識的小毛賊罷了。明明蠢的好像鵪鶉蛋一樣,卻還整日做著春秋大夢。”
“誰是那個什麼正理教的教主?”
伍雲召忍不住好奇問道。
萬玉樓指了指跪在最前面那唯一一個不肯低下頭的中年漢子,笑了笑道:“就是這不知好歹的傢伙,我當是什麼大人物,本以為最不濟也是當初江淮大賊杜伏威手下的重要將領,誰想到不過是個逃兵,當初徐世績大將軍率軍大破杜伏威的時候,這個傢伙連個伍長都不是,就是個普通兵士,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