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都不會說,據他自稱是舌頭有缺陷,很多音發不出來,發出來了別人也聽不懂。
蔣泠溪聳聳肩:“有個傷害過他的王八蛋剛才在跟他表白。”
Jason睜大了眼睛:“Wow,seriously?(真的呀)”
“去,別胡說八道。”謝一笑著搖搖頭,“以前的一個朋友,喝多了發酒瘋。”
“從昨天發到現在呀?”蔣泠溪咬著下嘴唇呲著呀猥瑣地笑,真糟蹋她那張好看的臉蛋兒。
Jason來勁了,不顧形象地趴在副駕駛的車座靠背上:“Hot girl? what do you think about her? And where is she?(辣妹嗎?你覺得她怎麼樣?她在哪裡?)”
謝一翻了個白眼,蔣泠溪促狹地說:“Just in his heart。(在他心裡)”她用胳膊肘捅捅謝一,拿腔拿調地把做西子捧心狀,“Oh ; to the world you may be one person; but to one person you may be the world。(對於世界而言,你只是一個人,但是對於某個人,你是他的整個世界)”
謝一讓她給氣笑了:“滾蛋。”
蔣泠溪大笑,Jason那個不明真相原因的傻鬼子跟在一邊拾樂,不知道為什麼,笑得比蔣泠溪還開心。
兩個沒心沒肺的混蛋。
謝一無奈。窗外的樓和街道飛快地往後倒去,他想,自己已經老了,老得寧可孤孤單單一個人,也不想再受到任何傷害了,他是風險厭惡者,年輕的時候或者能鼓起一些勇氣,可惜都落了空。而現在,王樹民在機場放開他的手的時候,那些勇氣和熱血,就都已經冷透了。
算了吧。他翻開手機,把通訊錄裡某人的號碼拖進黑名單。
黃華和李愛軍欣喜得發現,王樹民同志幹活的時候更賣力了,更專注了,而除了工作之外,這傢伙所有的不良嗜好和無聊的消遣都不見了,只剩下拿著手機沒完沒了地撥一個號這一樣。
從暮春打到盛夏,打到層林盡染,打到第一場雪落下來,打到年關將近……雖然從來就沒有打透過。這麼長時間,傻子也該知道要不是對方換號了,要不是被遮蔽拖進黑名單了。
可王樹民的智商就是從靈長類退化成無脊椎動物。
等他踩著厚厚的積雪,踏著年三十的時間點兒回到北新市的時候,被告知賈桂芳剛剛放下謝一的拜年電話,據說那個人又在出差,又不回來了。
賈桂芳嘮叨:“哪那麼多差要出啊,他們那洋鬼子老闆真沒心肝,不知道什麼叫過年呀?”
王樹民沒吱聲,偷偷訂了去上海的火車票。
第三十章 醋意盎然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
衣不如新,人不如舊。
——《古豔歌》
這還是王樹民看圖書館的時候偶爾翻到的,他不明白為什麼這樣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言語有這麼一個名字——古豔歌。
哪裡豔呢?
而當他站在這陌生城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間的時候,忽然就明白了。光鮮的,匆忙的,笑的,哭的人,他們通通都和自己沒有半毛錢關係,好看的忍不住多看一眼,難看的忍不住離遠一點。
只有那個人。
他發現,當他意識到,這個城市中間,有那個人的時候,陌生的街道都變得靈動起來,甚至硬生生地生出一絲彷彿幻覺一樣的熟悉感。
衣不如新,人不如舊,豔在了哪裡呢?
千帆過盡,生命中擦過萬萬千千,子夜夢迴,驀然回首間,心裡卻念著那個塵封在心底多年,卻不曾有絲毫暗淡的名字,才知道,他已經變成了心間的那麼一顆殷紅如血的硃砂痣。這麼想著,就覺著再沒有比這更豔的話了。
王樹民找到一個公用電話,閉著眼睛撥出了那個好像已經刻在心裡的號碼,通了,響了三聲,謝一接了,他想苦笑,果然自己的小破手機是被遮蔽了。可是這麼長時間了,自己為什麼不換個號碼呢?或者像現在這樣,隨便在路邊找個公用電話?
王樹民難得死心眼一回,他覺得小謝一天遮蔽著他的電話,就是一天不肯原諒他,他就繼續鍥而不捨地用自己那個電話撥號,撥到他氣消,撥到他接電話。
“餵你好,謝一,哪位?”
王樹民悄無聲息地笑出來:“小謝,是我。”
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