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儀高聲說了最後一個儀式。
謝東籬一撂長袍,和盈袖對面跪了下來,兩人深深拜伏,給對方磕了一個頭。
以後的日子,就要靠兩個人一起榮辱與共了。
果然經歷了整個拜堂成親的儀式,盈袖覺得整個人的狀態都不一樣了。
婚禮就像一道門檻,門外是少女,門內是少婦,從姑娘到妻子的距離,只有一個婚禮。
謝家大爺二爺招呼男賓去外院坐席,大夫人和二夫人招呼女眷去花廳坐席。
還有一些很親近的親朋好友跟著去鬧洞房。
謝東籬領著盈袖先往新房裡去了。
這是盈袖第一次來這個院子,專門為他們成親修建的院子。
已經是在謝家大宅的西面了。
來到新房坐下,謝東籬在大家的起鬨聲中,拿了白玉挑杆,揭開了盈袖的大紅蓋頭。
盈袖抬眸向他微笑,杏眸裡波光粼粼,笑意深達眼底,嘴角甚至漾起兩個小小的梨渦,豔光四射,不可逼視。
雖然兩人早已不是第一次見面,但是這樣盛妝下發自內心欣喜的盈袖,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
這一瞬間,他甚至想起了上一世盈袖那清清淡淡的容顏,長年緊鎖的眉頭。
原來她真正笑起來的樣子,是這樣動人……
謝東籬在心裡感慨著,也坐了下來。
喜婆送上來兩杯交杯酒。
兩人持了酒杯,互相彎了胳膊交叉起來,對飲了這杯酒。
謝東籬注意到,盈袖非常小心,在兩人胳膊交叉的時候,她甚至連他的衣袖都沒有碰到……
喝完交杯酒,謝東籬又叮囑了她幾句,才起身出去了。
他一走,鬧洞房的那些人也紛紛告辭離去,好讓新娘子可以好好歇息。
謝東籬來到外院,先拎了酒壺給大家敬酒。
他平日裡號稱酒量不好,經常以茶代酒,但是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以茶代酒未免不太吉利,他也沒有了顧慮,放開了喝。
慕容長青一個人喝了一瓶酒,帶著醉意端著酒杯來到謝東籬面前,對他道:“謝副相,你好福氣啊,能娶到袖袖為妻,還是娶兩次,真是不服不行!”
席上的人都知道慕容長青是什麼人,那是今天新娘子的前未婚夫!
新人舊人相遇,肯定是要有一番爭鬥吧……
大家饒有興味地看著謝東籬。
謝東籬微微一笑:“慕容世子過獎。上一次因我的緣故,沒能拜堂,雖然內子不在乎,但是身為男人,總應該言而有信,說話算話。欺侮婦孺,總算不得好漢。——慕容世子,你說呢?”
這是在暗諷慕容長青跟人定親之後,又出爾反爾,退親之後,卻又來糾纏,實在是拖泥帶水不像男人……
慕容長青被狠狠噎了一把,臉色不由鐵青。
他倒是忘了,論耍嘴皮子,這謝東籬東元國數第二,大概沒人稱第一。
“……謝副相果然生得一副利口。”慕容長青心念電轉,放棄了跟他打嘴仗這種不討好的做法,改用自己最擅長的本事,運氣於臂,往謝東籬背上狠狠拍去,直想讓他出個大丑,才能出他胸中這口惡氣。
沒想到謝東籬身形晃了晃,避開了慕容長青的重擊,左腳似有若無地往旁邊勾了一勾,慕容長青頓覺一股勁風從桌底襲來,他順勢往後一仰,那股勁風卻突然消失了。
壓力一退,他收勢不及,撲通一聲,仰天倒了下去,手上的酒杯跌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歲歲(碎碎)平安!歲歲平安!”旁邊機靈的人忙介面說道,將慕容長青扶了起來。
酒杯裡的酒灑了他一身,看上去十分狼狽。
謝東籬淡然道:“慕容世子既然弄髒了衣裳,那我就不虛留你了,還是趕快回去換一身衣裳為好。不然大冷的天,著了涼就不好了。”
外面的雪已經越下越大了。
這是在趕客。
慕容長青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他一走,鄭昊就跳了出來,大聲道:“吃酒吃酒!大喜的日子,就要一醉方休!”
席間的歌舞也奏了起來,漂亮的歌女們載歌載舞,將氣氛烘托得十分熱烈。
謝東籬陪大家吃了一遍酒,才裝作醉了,被扶下酒席。
謝家大爺、二爺,還有謝東籬的朋友們在這裡幫他待客擋酒。
他回到內院,在新房的院子門口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了看昏黃的夜空,濃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