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慌里慌張的,白淨的小臉漲得通紅,黑漆漆的眼珠子睜得大大的,竟有幾分像那受驚的貓兒。趙孟言哈哈大笑,拎著藥包走出醫館時,壞心眼地湊過去說:“夫人,為夫這煎藥大事可就交付於你了。”
昭陽瞪他一眼,也不好與他爭辯,索性扭頭就走,暗罵一聲無賴。
她還有些惆悵,說起這相公娘子的,就想起了表姐。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偏偏遇見了李家大爺這種爛人呢?她想著,再過幾日還是厚著臉皮向皇帝再討一個人情,左右皇帝要出門辦事,她留在陳家也沒什麼事做,不如去陪陪表姐,多開導開導她,瞧她瘦得那個樣子,定是憂慮成疾才把身子給壓垮了。
這麼想著,兩人終是各懷心思回到了陳家。
皇帝午間沒有回來,想必是在外面用飯了,昭陽也就樂得輕鬆,與後院的下人一同用飯。陳家清廉,就連主子吃的也並不豐盛,又何況下人呢?昭陽看著那些個菜色,並無胃口,加之心裡有事,草草用過就回了屋。
下午的日頭上來了,雖還是春日,但也有些晃人眼睛,悶悶的。昭陽午間打了個盹兒,起來後迷迷糊糊的,便惦記著去打水抹抹臉。
午後的大宅靜悄悄的,想必是陳大人與皇帝都出去了,主子不在,府上的奴僕也趁機輕鬆輕鬆,都各自歇著。昭陽穿過長廊,去井邊打水,哪知道途徑西院時,忽然看見假山後面似有一抹黃色一晃而過。
她頓了頓,還道是陳家養的那隻黃色的貓兒,童心大起,便走上前去打算逗弄一番。哪知道走近了些,她忽然聽到了別的聲氣兒。
“好姐夫,你,你別這樣,慧兒難受得緊……”那聲音嬌喘微微,軟軟糯糯,竟是府上二姑娘陳懷慧在說話!
昭陽一驚,隨即聽到了陳明坤的大女婿陸沂南的聲音:“好慧兒,你忍忍,幫姐夫弄一弄成嗎?你如今肚裡有一塊疙瘩,姐夫是不敢亂來了,可你好歹疼一疼姐夫,幫我把它弄消停吶。”
這一番對話叫昭陽聽得一清二楚,老天啊,這陳家二姑娘不是還未嫁人嗎?怎的肚子里居然有孩子了?
陳二姑娘還在無力地說:“姐夫,說到我腹中骨肉,你可要幫我出出主意啊。這孩子如今都一個多月了,我爹是決計不會同意我與姐姐一同陪在你身邊的,是你說皇上來了,便讓我去求我大哥做主,讓我去皇上身邊伺候著,最好能回京城當個主子。可皇上如今壓根兒不拿正眼瞧我,我可怎麼辦喲。這肚子若是越來越大,將來我可沒臉見人,我爹爹一定會打死我的,可我也不願離開你……”
陸沂南安撫她:“你乖乖的,不用擔心,姐夫自有辦法。雖說你去了京城,離咱們嘉興十萬八千里,可只要你去了宮裡做主子,岳父遲早也會被調回京裡的。到時候咱們陳家升官發財,前途無限,姐夫,姐夫自會想法子與你相見的。”
這話騙騙三歲小孩還可以,但凡有腦子的都會覺得可笑。若是陳懷慧真的進宮做了主子,試問這陸沂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後宮妃嬪下手不成?
昭陽聽不下去了,生怕被牽扯進這些破爛事裡,趕忙轉身離開。哪知道不遠處小春子恰好走來,一見她便大著嗓門兒道:“喲,姐姐這是去哪兒啊?今兒不是去看望您表姐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吶!”
那假山後的人一驚,窸窸窣窣穿好衣裳。陸沂南把陳二姑娘安撫在那裡,讓她莫要出聲,自己則走出了假山,強裝鎮定道:“怎的昭陽姑娘也在這裡賞花?”
小春子定在那兒,心道怎的昭陽會和那陸沂南走到一塊兒。昭陽卻是心裡發慌,回頭若無其事地對陸沂南笑了笑:“我看到有貓兒在這邊,便追了過來,哪知道剛追過來就看見小春子了。怎的陸公子也在?我竟沒有察覺到您在那假山後面。”
陸沂南定定地看著她,心裡很急,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他不信這樣巧,她離假山這樣近,不可能沒有聽到他們說的話。
他還欲多說,卻見那丫頭逃也似的走了,心下更是有了計較。他搞大了陳懷慧的肚子,本就心知肚明岳父不會放過自己,這陣子正急於尋個冤大頭,哪知道剛巧皇帝來了。陳懷慧貌美,皇帝年輕,又同住在一個府上,這可真是天大的便利。他還不信皇帝是柳下惠,能坐懷不亂不成,況且歷史上那些個微服私訪的皇帝,哪一個不是在江南找到了紅顏知己?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響噹噹,還說服了榆木疙瘩似的陳家大爺,陳懷賢。陳懷賢自然不知二妹被陸沂南搞大了肚子,但陸沂南分析得頭頭是道——陳懷賢讀書不精,口才也不好,仕途根本沒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