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屋中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方才退了出去。
念青見尉遲走來,便對著梅嬤嬤說道:“走吧。”
尉遲燁牽起念青的手,走在了梅嬤嬤面前。他時而低頭說著什麼,惹得念青嫣然一笑,時而又靜靜地走著,念青也亦步亦趨,偶爾說了些趣事。
梅嬤嬤在後面走著,若不考慮府內這些錯綜複雜的事,這兩人這般情投意合,何來的罪?然而,二爺和老太君怎麼辦?
梅嬤嬤臉上一滯,低頭跟了上去。
入了佳年苑,兩人便相伴著走到床前,見老太君一張臉僵著冷氣,雙眼更是瞪得令人驚悚,直直看向這對夫婦。
念青眉頭一蹙,立即行禮,“兒媳給娘請安。”
老太君並未說話,卻是看向尉遲。半晌,才移開雙眼,沙啞的聲音從她的喉嚨口溢了出來,“燁兒,風兒被關了起來。你可有法子救他?”
尉遲抬頭,嘴角的笑微微收斂。“不需要我來救,他不會有事。”這麼重要的棋子,宰相怎麼可能拋棄。
老太君咬牙,卻是看著帷帳,強硬說道:“他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苦啊,你作為兄長,還要耽誤到什麼時候!”
尉遲坐了下來,拉著念青坐到一旁。“吃點苦也好。”
床上的人已經發起了顫,右手更是死死抓著石枕,念青正喝著茶,尉遲也低頭喝了一口,不想一個東西飛了過來,念青抬眼,心下一顫,正見那東西飛向尉遲,她立即上前,正要擋住那東西。
不想尉遲一個伸手,將那玉枕拽在手心。
尉遲見念青臉色發白,才將念青抱在懷裡,冷冷說道:“梅嬤嬤,娘年紀大了,有些時候事情想不清楚,你若不勸著點,我看你也別做了!”只聽得一聲轟,他手上的玉枕斷裂,分成兩塊雖在地上。
梅嬤嬤臉色一白,卻是跪了下來。
老太君只覺得手腳發涼,卻是冰冷地笑了起來,“呵呵,我的好兒子啊,真是我的好兒子!”她尖銳的笑聲刺痛了在場人的耳朵,念青朝床上看去,見老太君的床因為她劇烈的笑和顫抖,止不住地也跟著顫了起來。
貼著尉遲,她能感受到他身體每一塊肌肉都僵硬非常。
屋子裡陷入死一般的僵硬。忽然,那笑戛然而止。老太君發了瘋似的從床上跳了起來,直直衝了上來,抬手就要打上來。尉遲眉眼一暗,身子退了一步,卻是越發冰冷。
只是沒想到老太君還是上前一步,抓住尉遲的衣角,猛地就開始一頓亂捶。
念青臉色一沉,卻是開口說道:“夠了!”
她掙脫尉遲的懷抱,見老太君依舊不屈不撓,更是尖利的爪子往尉遲臉上招呼。她抬手就要施針,卻看到尉遲搖頭。她愣了下,才看到老太君瞬間流出的淚水,那散落的髮絲狼狽凌亂,蒼老的眼角流出的淚水渾濁不清。
許是累了,她緩緩停下了手,一個氣上不來,瞬間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尉遲立即抱著她將她安放在床上。念青才上前把脈。
她睡得不穩,念青下了幾針,她才真切睡了過去。只是沒想到,她剛剛睡下,就突然大聲喊道:“相公,你害得我好苦啊。”說著,她眼角的淚水再次滑了下來,“兒子,我的苦命的兒子啊!”
悲傷的呼喚彷彿置身在溺水的邊緣。這種痛哭,這種呼喚。似乎眼前的婦人曾經失去過一個很重要的人。讓人心生悽悽。
尉遲撇開臉,卻是對著梅嬤嬤說道:“好好照顧娘。”
念青蹙起眉頭,一絲疑慮在腦海中蔓延。到底是怎樣的傷痛會讓一向剛強的老太君這般?
見尉遲迴頭,那雙眸子裡灰濛濛的,他抬眼,只是那麼一瞬間,這些灰暗的情緒被他收斂了起來,只是當他的手與自己十指相扣的時候,念青發現他的身子已然發冷。
兩人回了院子,尉遲便鎖在書房裡。
念青擔心地凝眉,到了夜裡,天色暗了,念青才屏退了左右,走過迴廊,敲門道:“相公?”
屋內的男子微微一頓,黑暗中,他的眸子異常地亮,雙眼卻是微微發紅,他緩緩起身。
卻是開門的那一刻,兩人都頓住了。
念青見他赤紅的雙目中盡是哀傷,那種彷彿被全世界拋棄的哀傷和再也無法得到的絕望,讓她禁不住一頓窒息。
月光灑在她溫柔的側臉上,她臉上掛著的擔心和嘴角若有似無的微笑,讓他的心陡然得到溫暖。
“相公?”念青還想開口,不想,身子立即陷入一個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