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九點鐘，助理送了盒飯進來。陸赫算是唯一一個定妝也定到要吃盒飯的導演了。陸芸白好歹是個資深吃貨，訂的東西味道不錯，一個紅燒茄子一道排骨，還有個豆腐，塗遙脫了官服，穿著件白色中衣，把衣襟下襬一撩，下面穿的是深紅褲子，褲腿紮在黑色方頭繡金線朝靴裡，一腳踩在椅子上。我在給他拿筷子，嚇了一跳：&ldo;幹什麼？&rdo;&ldo;帥不帥？&rdo;他把辮子往後面一甩，得意地朝我笑：&ldo;小娘子，陪爺喝兩杯。&rdo;我拿筷子在他光腦門上敲了一下：&ldo;別鬧了，吃飯了。&rdo;他坐沒坐相，撩開衣襟，蹲在椅子上，拿著一雙筷子，把茄子翻來翻去，皺起眉頭：&ldo;這茄子看起來好難吃……&rdo;&ldo;我記得你以前不挑食的吧？&rdo;我抱著手臂看他：&ldo;還是我給你做飯是一個錯誤的決定？&rdo;他彎起了狐狸眼睛。&ldo;我只是說說而已嘛，&rdo;他大口扒飯，一臉無辜問阿封：&ldo;我一點也不挑食，對吧！&rdo;阿封面無表情，默默吃飯。-吃完飯，繼續糾結朝帶到底要不要多掛一個香囊的問題，vcent和陸赫聊得歡，我躲到走廊去吸菸，打凌藍秋電話，沒人接。我仁至義盡。回到化妝室，那套吉服的造型已經大致完工，塗遙戴著紅頂子，那張臉上少年意氣太過張揚，藍色也被他穿出沉重感覺，耀眼燈光下，攝影師正對著他拍個不停。我直奔陸赫，他正在整理那套花了大錢的官服。法式襯衫袖口挽起來，藍寶石袖釦，細節處也這樣奢侈。我臉上野心勃勃表情太明顯，替他拿著另一邊衣袖的陸芸白都搭訕著走開了。&ldo;陸導……&rdo;他&ldo;嗯&rdo;了一聲，表示聽到了。&ldo;我有點事想和你商量。&rdo;&ldo;什麼事？&rdo;他專注檢視官服的圓補刺繡，頭也不抬。&ldo;是這樣的，昨天趙易導演和我打電話，說他那邊這兩天就要恢復拍攝了，叫我把塗遙發過去……&rdo;&ldo;靳雲森的檔期排不開，趙易至少要十天之後才能開拍。&rdo;陸赫抬起眼睛直視我：&ldo;你到底想說什麼？&rdo;我笑：&ldo;我只是過來提醒一下你，如果要給塗遙加戲的話，提早和我說，我好給塗遙排行程表。&rdo;他眼神幽深起來。&ldo;誰告訴你我要給塗遙加戲的？&rdo;&ldo;我會錯意了？&rdo;我聳肩：&ldo;那我先回去排塗遙下個月的行程表了，留十天給陸導大概夠……&rdo;&ldo;肖林，&rdo;陸赫打斷了我，他眼神嚴厲，一副警告表情：&ldo;聽著，不要和我來這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凌藍秋想幹什麼……&rdo;&ldo;嘿！別急著扣大帽子，&rdo;我十分不爽：&ldo;凌藍秋想搞你是她的事，我和她幾百年前就鬧翻了！你有被害妄想症還是怎麼的。米林和我一頓飯的交情，我犯不著為他發正義春！&rdo;我清楚地在陸赫眼中看到了&ldo;你是真小人&rdo;這五個字。&ldo;如果我沒記錯，一個月前你還在為了齊楚的一分鐘戲份和芸白吵……&rdo;發現我沒有搶佔米林這個道德制高點，他一身輕鬆，拿出大導演慣有的戲謔表情嘲笑我。&ldo;人總得變通，&rdo;我不痛不癢刺他：&ldo;一個月前凌藍秋還要買兇殺你，現在不還是臥薪嚐膽準備陰你。&rdo;有凌藍秋在背後操作，齊楚他不敢大用，給塗遙加戲份勢在必行，就是不知道他今天對塗遙的角色這樣上心，有幾分是裝出來的，又有幾分是真心偏愛。&ldo;劇本還沒趕出來，我不能給你準確數字。&rdo;我把煙盒從左邊口袋換到右邊口袋：&ldo;沒事，晚上讓陸芸白送個大致的檔案過來就行。&rdo;衣冠楚楚的陸人渣一臉優越感對我笑：&ldo;對，我忘了，你喜歡籤檔案，一個演員合同就簽了兩次。&rdo;娛樂圈跳槽是常事，我只不過換個明星帶而已，他從頭嘲笑到尾。&ldo;沒辦法，這世道，嘴上說的話從來信不得，是吧？&rdo;我聳聳肩：&ldo;我又不是米林，陸導。&rdo;-官服快改好的時候，我再次跑到走廊上吸菸。吸菸這種事，從來都是戒了再吸的那段時間最瘋狂，穩定下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