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這時候,我就躲到一邊去吃東西。景家的好廚師,可惜只有每次年會才叫出來,而且還是用在這種沒人會去吃東西的場合。景天遙每次看到我這樣,就開玩笑,笑我市儈,說我是小市民階級。他這樣開玩笑的時候,趙黎如果在,就會站到我身邊,從我盤子裡拿東西吃,凌藍秋會幫我罵他,莫延則是一臉毫無心機地跟著他笑,齊楚在旁邊看。-陽光不錯,我開了窗,坐在陽臺上看書。聽見樓頂泳池傳來陣陣喧譁。那是關瑩瑩的笑聲。我在等塗遙來找我,如果他不來找,也沒有關係。不管怎麼說,我還是他的經紀人。看了一會書,天漸漸黑下來,忙了這麼多天,一旦閒下來還真是不習慣,總是不自覺去看手機,擔心有來電。是我來的時候話說得太滿。凌藍秋出奇招,好多人跟我打聽我要怎麼回擊,我說我要去美國度假,你們都配合一點別打擾我,回來你們就知道了。結果整個下午一個電話都沒有。我小時候愛看書,看出近視眼,我爸教訓我,說天快黑的時候不能看書,還說了句俗語還是什麼。隔了太久,我都記不清了。去看電視,全是英文臺,看了半天看不懂。想起要去游泳,找出臨時配的隱形眼鏡來換‐‐本來是準備騎馬的時候戴的,上次我在這邊騎馬,衝下一個坡的時候,我戴的邊框眼鏡直接甩了出去,齊楚陪著我一起在草原上找了半天。其實沒必要這麼急著做準備,因為塗遙也不一定會來叫我。我只是覺得戴隱形眼鏡的過程有點嚇人,不想他看見。戴了半天只戴上一片,還丟了一片,聽見門外面有腳步聲,我以為是傭人,出去準備叫住他,推開門只看見一個人影,準備追上去,結果他聽到腳步一回頭,我就撞在他身上。這個人,我光聞見他的味道就知道他是誰。-&ldo;你怎麼了?&rdo;齊楚扶起我,目光敏銳看見我通紅眼睛,大概他以為我眼睛周圍的藥水都是眼淚,聲音頓時冷下來:&ldo;發生什麼事?&rdo;我只戴了一片隱形眼鏡,睡得頭髮亂糟糟,穿著睡衣,連拖鞋都穿反了。我一輩子也沒這麼狼狽過,還沒站起來,忙不迭往後退,站不穩,背重重撞在牆上。齊楚穿一件淡藍色的襯衫,越發顯得整個人無比干淨,大概也知道我不想他碰我,鬆開了手,但是沒有收回,在空氣裡虛抱著,隨時準備扶住我。就算我看不清楚,也知道他臉上表情是落寞的。我不想和他說話,也不想讓他看到我,轉身就準備進房間,他大概是真以為我哭了,一心要問出個究竟,默不作聲一路追過來,我關門,他一隻腳卡住門框,不說話,和我沉默對峙。我努力辨認他臉上表情,這才發現我兩隻眼睛都看不清了。shit!又掉了一片。隱形眼鏡這種東西,真是魔鬼的發明。世界一片模糊,我只能看見一大團一大團的色彩。高度近視不戴眼鏡時候殺傷力簡直就是零,我一手抓住門把手,蹲下來用另外一隻手在地上摸那片隱形眼鏡。天殺的關永平,客房竟然鋪了地毯,我摸來摸去找不到那片柔軟的隱形眼鏡,急出滿腦門的汗。&ldo;你在找什麼。&rdo;齊楚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關你屁事,信不信我稍一用力就夾斷你的狗腿!我默不作聲在地上找,越著急越找不到,準備摸回床邊去找邊框眼鏡,聽見齊楚嘆了口氣,一把揪住我衣領。&ldo;你想撞到桌子上嗎?&rdo;要你管?傻逼。我知道這時候最好認慫,因為我連伸出手去扇他耳光都未必瞄得準,難道要我大聲叫救命?手腕被抓住了。我甩開。狗皮膏藥一樣,竟然甩不掉。我回頭瞄準那模糊人影,一腳踹過去,他閃都不閃,我踹了個空。滿肚子都是火,越發覺得自己無比窩囊。&ldo;你就這麼想打我?&rdo;他低聲問我。不打你幹什麼?和你躺在床上唱相親相愛一家人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只當自己是瞎子,站著一動不動,他怕我摔了,牽著我慢慢走到床邊,讓我坐下,我偏站著,消極抵抗。他站得離我這樣近,我卻看不清他表情,只隱約知道他輕輕嘆了口氣,也可能沒有嘆。臉上忽然被人碰了一下,是他在我臉上捏了片東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