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官司敗了也不要緊,娘只是可憐……”楊氏回頭看了一眼依舊熟睡的許元輝,他自落草就未曾離開過楊氏,雖比不得親生的許櫻,可也是楊氏的心頭肉,“櫻丫頭,你素來有法子,不如想法子找到他們,給他們些錢,把這事兒了結了吧。”
許櫻瞧了瞧許元輝,她也不是真的鐵石心腸,從小看到大的弟弟,就算不是血緣親生,也比不得旁人,如今萬長隨跟梔子自己尚不能餬口,她怎麼放心把嬌生慣養一天委屈都沒受過的許元輝交給他們。
“女兒想想法子吧。”其實當年的事許櫻也想通了,以展家的財勢就算是為已經傻了的四房嫡長孫尋妻室,也未必一定要尋許家的姑娘,無非是因為知曉義父與父親的淵源,想借著她這個故人之女的名頭,防備義父吞掉嫡長孫的財產,他們有這樣的心思,自然是從頭到尾都瞞著義父的,沒準兒還找了借事遠遠的把義父打發走了。
如今這事兒,雖也有自己鋒芒太露,過於能斂財的緣故在,病根子還在義父那裡,許櫻想到這裡,回到自己的屋裡的頭一件事,就是給義父寫了一封長信,大概把事情說了一下,問展家未何如此威逼於她,又問義父可知此事?三問義父能不能找到展九爺或者直接找到萬長隨和梔子,她願出白銀千兩安置他們夫妻。
這事兒依舊不能交託旁人,只有交給許忠去辦,許忠與義父和展家素有些往來,他去辦這事兒也不引人注意,第二日一大早她就打發了常嫂子去找百合,百合來了之後,她將事情跟百合說了,將信也交給了她,“事關我的終身和母親弟弟的前程,除了許忠哥和你,我誰也信不過。”
“姑娘,您不必說了,奴婢肝腦塗地也要將此事辦好。”百合說道,“奴婢原還想跟姑娘說一件事,可有了今天的大事旁地事都是小事了。”
“什麼事?”
“五老爺他……到了隆昌順,吆五喝六的不管大小事情都要管,還要從櫃上提銀子,被許忠給哄回來了,可奴婢怕他再去……”
“真是好厚的麵皮,不要說許家已經分了家,就是未分家也沒有小叔子到嫂子的產業胡鬧的道理……”許櫻沉吟了一下,“這事兒你們夫妻不便出面,我一個晚輩也不好張口,我小舅媽也是隆昌順股東,下次我五叔再去,就讓掌櫃的套車去請我小舅媽,我五叔賴皮歸賴皮,卻最是要面子,我小舅媽搶白他幾句,他八成就不會再去了。”
“還是姑娘想得周全。”
“這也不是我想得周全,只是有些事你們想到了也不能說。”許櫻說道,苗盈盈說得那些話雖是要脅之言,卻處處是實話,她若是嫁到楊家,大舅母和大表哥的為人,怕是不會讓她出頭露臉行商賈之事,要她相夫教子做賢妻,可早慣雄飛難雌伏,她手裡無錢、無權,怕是半夜作夢都要嚇醒……
可人有得必有失,上輩子她賺了那麼多的錢,到最後有用嗎?眼睛一閉依舊兩手空空,想的還是自己小的時候在爹孃膝下撒嬌時的情形,許櫻嘆了口氣,娘替她安排的路,也許才是她該走的正路吧。
許五爺許昭燾是個風雅之人,也是個玩家,嫖最好的女人,喝最好的酒,藏最好的古董,可當他年齡越來越大,許家也分了家之後他才發現,原來這些都是要錢的。
妻子把嫁妝捂得死死的,分毫不讓他動,家裡的那點出息被太太緊緊攥在手心裡,給他的那點零花銀子,還不夠他喝一頓花酒的,於是許五爺生平第一次想要謀劃起仕途經濟來,拿起書看了幾頁,覺得這些毫不風雅的經史子集一看就讓人頭疼,他能有個秀才的功名都是蒙的,再往上考就要頭懸樑椎刺骨了,他也真沒那心勁兒,至於養家餬口……
他正在謀劃大計呢,妻子江氏倒是出了個頂頂好的主意,二嫂的隆昌順如今只讓許忠那個奴才經營著,萬一許忠起了壞心二嫂一個婦道人家怎麼知道防備?不如他替二嫂分一分憂,還能賺些辛苦錢。
誰知道頭一回去被許忠給哄了回來,二一回去被請上二樓喝了一壺茶,楊花氏就到了。
花氏在來之前已經聽人講了,心裡冷笑,沒聽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家,小叔子謀劃起寡嫂的產業來了,看見許昭燾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花氏老於事故,想了想,收了怒氣露了笑臉,“喲,我當是哪位貴客呢,原來是親家五爺。”
許昭燾一愣,他與花氏雖見過一兩次,卻都是走馬觀花一般,一大群人站在一起,互相之間施個禮就算了,如今定睛一瞧,只見是個穿著妝花緞對襟褙子,大紅織海棠花紋馬面裙,粉光脂豔的美婦人,他心道人都說二八少女美,又豈知半老徐娘更有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