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始終是外人,許多時候,我們會對他們的世界觀價值觀感到莫名,這就是分歧,在黑的世界裡,有不容許白滲入的尊嚴,或許,他們只是藉機宣告,即使警察知道真相,也不能參與,更不能阻止。”是的,他們的世界,他永遠都是外人,在那些無法融合的日夜裡,他痛過,苦過,為自己,甚感悲哀,也為那個人,一直疼痛,這樣的言語,即使只是平淡地敘述,韓言也可以感受到心肺間升騰而起的一股悲涼與不甘。肖青禮默然,緩緩說道:“韓言,即使如此,我還是希望你能阻止葉忘。”韓言苦笑,“青禮,我回來,不是因為要袒護了這個城市的正義和秩序,只是因為,葉忘他需要我,兩年前的韓警官已經死了,站在這裡的是韓言,只是一家中式小餐館的店主韓言,再無他人。”☆、兄弟兄弟重症病房的窗是厚重的落地玻璃窗,淡綠色的絨布窗簾密實地垂落在地,於鬆軟的褶皺中,無聲無息掩住了一片光華,只穿透了細密的白與銀,在病房滿室的暗中,暈開層層的亮。葉海並未深睡,他做了一個淺淺的夢,夢裡,一個高大壯實的男人正牽引著自己的手去撫摸一朵綻放的玫瑰,黑得不透光的背景裡,只剩下那多玫瑰的紅,豔得像血,汩汩地流出一條血河。醒來便再也睡不著,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總是習慣於瞪大眼放任了自己的情緒去望向暗處裡的一絲虛無,是望著望著,便能虛空了心智,把繁雜的世間縮減成一個飄渺的無的,所以,當病房的門鎖轉動著發出細微的響動時,葉海是立時清醒了眉目,握緊了身下潛藏的兇器的。他是葉家的孩子,他從來不缺少防人之心。略帶滯重的腳步聲,一沉一緩,葉海熟悉這腳步與地面接觸後叩響的顫音,是多年前於異國他鄉傷了身,是從翻飛的華麗跑車中拖滑出滿身的汙血一步一步爬回了人間,將生存的美好極致展現,卻也永久地失去了雙腿的靈便性的人。是他唯一的兄長。葉海松開手,閉上眼,片刻後,有人不耐地輕拍了自己的臉頰,忍不住撲哧笑出聲,睜開眼,透過床頭慘淡闇弱的藍光,看見那人瞪圓了一對貓一般晶亮的大眼站在床頭俯視了自己。葉海微笑,輕聲喚道:“哥”。葉忘站在床頭俯視自己的大弟,輕揚唇角,勾出一個略帶諷意的笑容,說道:“在我面前裝睡,不如回去騙了葉賢你這傷勢的真假。”葉海失笑,連連點頭應道:“是是是,哥最厲害。”葉忘在床邊坐下,大眼圓睜,細細審視了葉海的右肩後這才輕聲詢問,“傷口還疼嗎?”葉海乖巧地點頭,故作皺眉,卻掩不去嘴角的笑紋,“疼,哥,我好疼。”葉忘捏捏葉海的臉,罵道:“你這小鬼,都受傷了還要出些鬼主意,你對我就這麼沒有信心嗎?”葉海連忙搖頭,微笑解釋道:“既然已經受傷了,為什麼不好好利用這傷口?讓血白流,在葉忘哥的道義美學中,豈不是等同於痛上加痛。”葉忘斜眼瞪著床榻上的病人,“少拿我說過的任何一句話來堵我,”俯身捏捏葉海的鼻子,葉忘嘆氣,“這本該是我的責任。”葉海伸出左手,握住葉忘的手,用勁拽進掌心裡不願撒手,安撫笑道:“哥,計劃已經展開了,這出戏我們每個人都是主角,牽一髮而動全身,我為我的先斬後奏向你道歉。”葉忘癟嘴,說道:“從小到大,只要我不在場,你們三個總能鬧得天翻地覆,我這個做哥哥的,除了幫你們將一切掩蓋和完善,便是等著你們的每一次道歉和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