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聖達魯斯,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既陌生又熟悉。自從第二次復興以來,這個名字曾經屬於支撐起埃魯因王國三位重臣中的一個,他活躍的時代還是埃魯因一個世紀之前,而在琥珀之劍中那對於玩家來說不過是一個背景一樣的年代。
歷史上,後來王國心氣不再,據說古雷凱斯出走,圖拉曼也回到了秘銀堡,這位劍聖也從此隱居。有人說他至今還活著,也有人說他已經死了,但在布蘭多自己的記憶中,至今還記得祖父抓著他的手彌留的時刻。
那不過是個形容枯蒿的老人,雖然眼中還燃燒著遠超常人的堅定的火焰,但終究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而又在他蘇菲與布蘭多的另一段記憶中,黃金之樹的夢境之中來自十一月戰爭的老軍人手持長劍,頷首微笑。
那是布蘭多的記憶構成的世界,世界的中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偏差。他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種期望,只是直到今天才明白,老人是將某種不僅僅是長者對於後背的期望寄託在了布蘭多身上。
然而在真實的歷史之中,布蘭多本人可能當時就喪生於布契的老宅。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當時就告訴布蘭多那枚風后指環的秘密?那位歷史上的劍聖大人最後究竟在隱瞞什麼?
“我祖父是上一次聖戰中炎之聖殿聯軍的大元帥?”半晌,布蘭多忽然抬起頭問道。
“啊,我還以為領主大人你會對老大人劍聖的身份更加驚訝呢,”夏爾微微一怔:“的確如此,老大人是擔任過炎之聖殿聯軍元帥一職。”
不,沒有。在布蘭多的記憶中,在另一個世界的歷史上,劍聖達魯斯從未有擔任過炎之聖殿聯軍大元帥。要麼是歷史在說謊,要麼是夏爾在說謊,布蘭多看著夏爾與公主殿下,格里菲因公主也看著他,但銀色的眸子裡多了一份認同感。
劍聖達魯斯也是王黨,甚至不是新王黨,他是真正的王室派。但他當時為什麼要離開權力的中樞,離開日益衰落的科爾科瓦王室。
夏爾與公主殿下的眼神告訴他,他們並沒有撒謊也或者他們說假話的水準已經到了相由心生的地步了。但除非那是個老奸巨猾的大貴族,公主今年不過才十六歲。
“但歷史上從未記載過這一點。”布蘭多假裝質疑道。
“因為歷史上炎之聖殿歷來會對每一次聖戰的卷宗保密。”
假話,布蘭多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夏爾的謊言。歷次聖戰的卷宗無論如何保密,但隻字片語還是會流傳出來,更不用說聯軍元帥這樣顯赫的地位,不可能會讓整個埃魯因上層貴族好像遺忘了一樣。
更何況,在另一個歷史之中為了調查公主殿下的死因布蘭多曾有幸‘查閱’過聖殿的秘密卷宗,關於十一月戰爭那段歷史,劍聖達魯斯根本沒有出現過。除非是歷史發生了變動,要麼就是一切與劍聖達魯斯有關的資料都被刪節或封存了。
另有隱情。
布蘭多心中屬於遊戲的那一部分靈魂忽然就覺醒了,他腦子裡的記憶好像一瞬間活躍了起來,像是一條流淌著語言與文字的河流一樣,一一從他思緒深處浮現。
劍聖達魯斯隱居的那一年,第一紀325年,蓖麻之年,一個數字像是一道閃電闖入了他的思緒。
那個時間節點……
星聚之年,朔花之月17日,亞塔尼亞伯爵率領白獅步兵團向西進入哈岡地區,在克魯茲人側翼支援作戰,向託奎寧獅人黑牙部族發起進攻。
大地聖殿從那之後一路潰敗,隨後四大聖殿在四年之間亦先後締結了和解的協定;星聚之年後四年,聖戰結束。
布蘭多清楚地記得,星聚之年是第一紀321年。兩個時間節點重合了,這就有意思了,這裡面果然有問題。
他忍不住閉上眼睛,那閃光的時間河流在他面前一一浮現:
長河戰役。
流血的金廷斯。
炎之聖殿東進。
進攻苜蓿之野。
然後就是漫長而慘烈的十一月戰爭的開端,聖戰從未有一日變得如此血腥過。布蘭多忽然意識到,究竟是什麼使戰爭變得如此殘酷。那些歷經十數年戰爭的老兵在其後不到一年的戰爭中快速消耗……
圍繞著……
阿爾喀什山脈延長帶的一系列拉鋸戰。
歷史上的記載是……
四個聖殿同時進入這一地區,然後是一場曠日持久、昏天黑地的絞肉戰,一場長達一年的絞肉戰。幾乎流乾了像是埃魯因這樣每一個附庸於四大聖殿的小公國與王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