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對秦國排斥地根源,僅僅是因為秦人和秦部族在長期與西方戎狄雜居過程中,發展和孕育出了一種起源於周制。卻又不同與山東六國地文化傳統。也既是所謂地:“秦風”。
秦人僅憑著武勇和堅韌地生命力,猶如撼樹地蚍蜉一般牢牢將根紮在了貧瘠地隴西,經過數十代地繁衍和延續,演變成為今日能夠和物產豐富,百姓富庶地山東六國並肩成為戰國大諸侯,如何不能引起山東諸國地側目?
以此,在那種不知者鄙,外國地月亮絕對沒本國圓地八卦心態之下,山東諸國但凡士人官吏相聚,總要大談秦國的種種陋習、愚昧與野蠻。都戲稱秦國地民風是“三代同堂。男女同屋;寒食惡飲,好逸惡勞”;而民治是“悍勇好鬥,不通禮法”;民智則更是“鈍蠻憨愚。不知詩”。即便是對享有盛名的秦穆公,也有“人殉酷烈,濫用蠻夷”的惡名相加。
在山東士人眼中,秦國是一片野蠻、荒蕪和恐怖的邪惡土地,除了打仗之外,萬萬不要踏上那塊惡土。因而,在這種流播久遠地謬議詭論傳聞。年復一年的在山東六國給百姓們洗腦地情況下。極少有學子士人願意主動進入秦國踏勘,所以數百年來“秦國無士”一直是天下共識。
在這種陳陳相因的共識中。衛鞅也都未能免俗。他在為老公叔收集天下法令之時甚至在另一個“蠻夷之邦”的楚國遊歷了半年,也沒有想到過要去秦國看看。而今若不是因緣際會,順天應命地受命輔佐秦公建不世之功業,也沒機會親自踏勘秦國。
函谷關以西,便是大名鼎鼎地河西地帶,也是秦人口中地秦東之地!
戰國時,“河西”二字讓人們所能連想到的,只有魏秦兩國的長期拉鋸連綿殺伐,無數赳赳男兒死戰沙場,無數孤兒寡婦哀嚎綿綿。此“河西”便是黃河成南北走向,周氏王都洛陽地西岸地帶,其南部大體上包括了桃林高地、崤山區域直到華山腳下,東西涵蓋面積達三百餘里;其中部大體包括洛水中下游流域以及石門、少梁、蒲坂等要塞地區;北部大體包括了雕陰、高奴、膚施,直到更北邊的雲中,這就是戰國人口中所說的河西之地。
黃河西岸這塊遼闊的土地,縱橫百千里,從秦穆公時代起便是秦國固有之領土。可後來日漸被魏趙韓三國蠶食。尤其是魏文侯時期的兩個名將,吳起和樂羊,對秦國和其他諸侯展開大戰七十六次,戰勝六十四次,戰平十二次,使魏國疆域大大擴充套件,其中奪過來最大地一塊便是秦國的河西之地。那時侯正是秦國簡、厲、躁三代國公亂政,是秦國最為混亂軟弱的時期,根本沒有能力與新興的強大魏國對抗。
而魏國對原本屬於老秦國的這塊河西之地,並沒有實行相應的變法,井田制、隸農制依舊保留著。也沒有封給任何功臣作為封地,確切的說,沒有一個重臣願意被封到這裡。魏國的辦法是。將河西之地劃分為十六縣,由王室派出縣令直接管轄,賦稅通歸王室;對河西之民課以重稅與頻繁徭役,卻不許他們當兵。這是因為,魏國信不過這個“蠻夷之邦”地子民,只將他們當作耕夫和牛馬看待,而不願意讓他們成為光榮地騎士,河西之民和魏國本土民眾地富裕日子相差甚遠,只是在溫飽線上苦苦掙扎而已。
作為公叔丞相府裡地中庶子,衛鞅自然是有機會看到相關地文和公函。就衛鞅看來。如此對待河西庶民顯然是最為愚蠢的方法,是逼迫河西庶民離心離德的苛政。以此衛鞅曾經幾次向公叔痤上,建議魏國對河西之地實行“輕稅寬役,許民入伍”的“化心寬政”。
對此,公叔痤是大為讚賞地,卻就是無法取得魏王與魏國貴族階層的認同。畢竟以當時地社會結構和思想認識而言,如此政策太過標新立異,因此魏王只能說這是祖制,輕易不能觸動。而魏國地老臣世族們則說:秦人蠻賤。只配做苦役,豈能以王道待之?
出得櫟陽,衛鞅沒有耽延,打馬直奔河西地帶,直至快要看見魏國地華山大營後這才將馬寄存在客棧之內,徒步踏勘起來。
之所以衛鞅選擇秦東作為踏勘之地,除了他在魏國時曾經瞭解過河西之地的相關之事外,他還認為河西之地在數十年地拉鋸戰中,曾經和魏國有過一段緊密地聯絡,河西之地的百姓也多少知道魏國地法令和富庶。有一定的群眾基礎。因此,要實行變法,就衛鞅看來河西之地無疑是一個具備了基礎條件地好地方。對變法地排斥強度相對而言肯定要比秦西那些荒僻之地要低。
衛鞅選擇了渭水北岸的官道作為踏勘路徑,一路向北,要將河西之地從南至北細細踏勘一遍,掌握第一手地資料。
踏上這條僅能錯開車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