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清脆的叫聲,一下,二下……,
窗外嫋嫋香風吹動著槐花枝丫,一串串潔白的槐花像鈴鐺一樣喚醒著房間裡正在熟睡的人兒。
小豆子,小豆子,邢蔓猛地睜開雙眼。門外的丫頭端著金臉盆欣喜地推開門。
小姐,您醒了,起來喝點醒酒湯,邢蔓兒迷茫的看著來人,她不是溺死了麼,她的記憶只停留在和小豆子雙雙溺死在糞池底。
怎麼見到她死去的蘭兒丫頭?她有四個大丫頭,分別取名為是梅,蘭,竹,菊,花中四君子,她雖不是什麼才女,但對雅緻之事也頗有興趣。
她記得蘭兒不是死在皇宮裡嗎?
當初軒轅墨身邊最得力的太監大總管看上了蘭兒,向她要這丫頭當對食,當時她是不同意,她再怎麼拎不清也不會把蘭兒往死裡推。
那個大總管手段毒辣,用各種變態手法折磨宮女。
可是,可是,軒轅墨的出面相求,她不想傷了夫妻情分便答應了,害得蘭兒不堪折辱,吊死在宮裡。
梅兒是祖母送給她的,前世在軒轅墨登帝那年,梅兒突然說家人為她說了一門好親事,她自請離宮嫁人,她便允了。
而竹兒,軒轅墨為了拉攏群臣,把她的竹兒送人做妾,死於內宅。
當她被算計因疫病被迫遷出皇宮,住在破宅裡時,缺衣少食,病癒發加重。菊兒偷偷跑去宅子後面深山中挖草藥治療,最後被野獸啃得只剩下骨頭。
雖然她們主僕情深,可當初滿腦子都是情愛,心裡眼裡滿是軒轅墨。
對她忠心耿耿的貼身丫頭從未曾多關心半分。
她該死。
邢蔓搖搖痠痛的腦袋,有些恍惚。
眼睛環顧著四周,入眼便是上好的朱漆傢俱,臨窗的紫檀大書案前放著插有玉蘭花的哥窯梅瓶,精緻小巧的蛇型香爐中燃焚一盤蝴蝶香,馥馥香雲由小蛇口中,徐徐吐出,幽香而韻長。紅木小蘭花梳妝檯,正中嵌著團扇大小的梨花銅鏡,梳篦,三彩胭脂盒,各種金釵步搖,玉飾,珠寶琳琅滿目地堆置於梳妝檯上,淡黃色的床幔肆意地在她臉上來回舞動,頭頂是一襲一襲的流蘇,隨風輕搖,這才發現這是自己曾經居住的閨閣,名為落蔓軒。
是父親取她閨名中一字題名,房間看起來溫潤雅緻,奢華而不張揚。
當邢曼有些茫然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房間擺設時……
小姐,我幫你淨臉,邢曼木訥地收回自己的目光,看著水中的倒影,三千青絲似水如緞,絲絲密密洩落女子肩後,兩邊青絲卻慵懶地掛在耳後,眉眼如畫,姿容清雅,出水芙蓉般的臉泛著白淨的光,沒有麻子,沒有被毒折磨的溝壑,反而像精心養在溫室中的一抹素心蘭,含苞欲放。
她伸手去觸碰水中的倩影,啪的一聲,臉盆應聲而下,發生清脆的響聲。
小姐,您有沒有受傷,蘭兒驚慌地道。
邢蔓一下驚醒,猛地推開她,赤著雙腳下床,跑到梳妝檯。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又看了看稚嫩又泛著淡粉色的雙手。
我,我重生了,重生到十四歲時,德聖十一年間。
邢蔓仰天長笑,刑歌兒,軒轅墨,我回來了,向你們索命的厲鬼回來了。
蘭兒驚恐地看著她:“小姐,你是不是酒還未醒,淨說胡話,快些把醒酒湯喝下。”
邢蔓順從地喝下醒酒湯。
醉酒,她突然猛地站起來。
想起來了,昨晚,哦不,前世軒轅墨約她到京城最大的妓院見面,名為芙蓉閣 。
當初她到底有多傻,才會信了他的話,一個男人如果真的心悅你,在乎你,會邀約一個清清白白閨中女子在妓院那種地方見面。
且他還深情款款地告訴她,他和邢歌兒只是口頭婚約,他母妃和安定候的老太君是閨中密友,在閨閣中倆人就偷偷約好的婚約,只有最親近的人才知道,陛下又未下旨賜婚。
而他的母妃早已身亡,不作數。
前世的她最開始對軒轅墨也沒有情愫。
他是聖上第三子,母妃因宮闈醜聞被默默處死,後來他也被被聖上厭棄。前世隨母親參加宮宴,甚感無趣,偷偷溜跑出來,她平生最喜愛槐花,聽聞宮中有一株百年槐樹,聞著香味來到水榭,千槐一片香雪海,風拂花浪,落英繽紛,邢莫驚豔道。而槐樹下,軒轅墨半掩半露仰望,好一幅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的美好畫卷。
此情此景從此迷了她的眼,當他回眸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