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指頭冰冷。我抿抿唇角:&ldo;確有些累了。&rdo;母親莞爾,命人上膳,自己攜我在榻上坐下,問了一番路上的衣食住行之後,話題一轉,又問起我在宗周的生活。其中,她特別關心王姒待我如何,周王待我如何,見過幾次,細節怎樣之類的事。我平靜地回答,輕描淡寫,只說都好,與別的貴女差不多對待。&ldo;如此……&rdo;母親看著我,目光困惑,若有所思。我不想再說,轉過頭去,欣賞旁邊一隻嶄新的漆案。過了會,寺人呈上膳食,我又起身離榻,自然地坐到席上和觪一道用餐。飯後,觪問我,臨走前跟我說的那些宗周名勝,我去了多少。不等我回答,只聽母親在上首笑道:&ldo;王姒何等重禮,豈會放任姮隨意走動。想來姮每日也只留在宮中,所見者不過太后與摯任幾人。&rdo;&ldo;摯任?&rdo;觪想了想,問道:&ldo;可是頡伯生母?&rdo;母親頷首,微微一笑,道:&ldo;然也。她乃摯國公女,與我自幼相識。昔摯伯年邁,而摯國微小,恐其子繼位無所倚恃,便將摯任獻於先王。&rdo;我愣了愣,想起那日摯任和我的談話。怪不得她會幫著王姒,歷經百餘年,太任一系的勢力早已式微,她一個小小的方國獻女,要想穩住地位,投靠王姒無疑是最有效的;也怪不得她篤定母親會為觪送我入宮,有了親身經歷,自然會敏感一些。而且,我看看母親,摯任似乎也並未說錯。她這番話的目的,難道僅僅是為了介紹摯任?&ldo;懦夫。&rdo;觪淡淡地說。母親一訝。我望向觪,只見他臉上依舊溫和,眼裡卻一絲笑意也沒有,緩緩開口:&ldo;摯任不過庶妃,即便誕下王子也是位卑之人,若非依附太后,豈有今日之尊?摯國自太任以降,愈發碌碌,為國君者,不思精勵自強,卻圖這等姻親之利,何其愚蠢。&rdo;母親面色發沉,盯著觪,眸光犀利。觪正襟危坐,巋然不動。剛才的語聲輕鬆得像在聊天,話音落下,氣氛卻微微凝住。堂上一片寂靜,三人誰也不說話。沒想到觪竟這樣乾脆地拒絕了……我的心撲撲直跳。&ldo;夫人,該用藥了。&rdo;沒多久,一名世婦端著陶盂,走上堂來。母親這才回復些常色,過了一會,從觪身上收回目光,將身體倚在几上。世婦將陶盂放在案上,慢慢地攪動小勺,散去熱氣。&ldo;天色不早,你二人回宮歇息吧。&rdo;母親道,聲音中有些疲憊,眼睛卻沒有看我們,手指輕揉著額角。心中緩緩松下,我瞅瞅觪,他似乎也如蒙大赦,神色舒開了許多。二人應諾,起身向母親行禮後,告退而去。宮室外,觪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對我笑道:&ldo;如何,我說了定會無事。&rdo;&ldo;阿兄……&rdo;我的鼻子又是一酸,喉中一陣哽咽湧起,再也忍不住,將臉埋進他懷中。片刻,眼前的衣料已經浸潤了。觪的身體僵了僵。&ldo;還是阿兄好……&rdo;我悶悶地說。觪默然,稍頃,一隻大手撫上我的腦袋,頭頂傳來他帶笑的聲音:&ldo;姮若覺得為兄好,便永遠留在此處陪阿兄如何?&rdo;我吸了吸鼻子,抬起頭,說:&ldo;好。&rdo;&ldo;嗯?&rdo;觪愣了愣。忽然,他抬手捏起我的臉,瞪著我,道:&ldo;姮將要及笄了,還說這等稚子之言。&rdo;我再也哭不出來。觪看著我,戲謔地說:&ldo;若晉侯知曉姮方才所言,定要以為姮變心了。&rdo;心沉了沉,我揉著發熱的臉頰,道:&ldo;阿兄,有兩件事須說與你知曉。&rdo;觪問:&ldo;何事?&rdo;我低聲說:&ldo;我與晉候已無婚約。&rdo;觪定住。良久,他問道:&ldo;姮果真變心了?&rdo;我說:&ldo;不是。&rdo;他眉毛倒豎:&ldo;晉候竟敢負你?!&rdo;我苦笑;&ldo;也不是。&rdo;觪懵然。我輕輕一嘆:&ldo;阿兄,我與他各懷心志,走不到一處。&rdo;觪神色怪異。過了會,他揚揚眉毛:&ldo;還有何事?&rdo;我看著他,道:&ldo;虎臣輿將遣媒人來求婚。&rdo;觪睜大了眼睛。我將教場上的事跟他說了一遍,觪聽著,兩眼亮亮的。&ldo;子熙竟有這般氣魄!&rdo;他讚道。我瞅著他,雖然早料到他也許會作此反應,卻還是無語。&ldo;姮不歡喜?&rdo;觪盯著我,問道。我淡笑:&ldo;怎會不喜?&rdo;觪拍拍我的肩,肯定十足地說:&ldo;姮勿憂,嫁與子熙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