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暗中湧出,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貼上黑衣刺客背後,數柄長劍齊唰唰地無聲從後面抵架在刺客脖子上……趙譽把看呆掉的宋慈從花叢中一把揪出,將他細瘦的身軀攬在懷裡,大手覆上他的眼睛,口中同時冰冷平靜地吐出一個命令,道:“殺。”
宋慈被趙譽捂住眼睛什麼也看不見,只聽見耳畔隨著趙譽話音一落頓時響起肉質錯訛撕裂的悶響和動脈血液噴湧的聲音,而幾道慘聲的嘶吼皆是悶在喉間,半途而廢,無法發出。看不見,故而聽得更真切,一點點聲響,也是尖銳如裂帛,宋慈不禁渾身一震,雖然身體被擁在趙譽熱燙的懷中,但還是不斷髮冷,發顫。趙譽陰冷的聲音迴響在頭頂,“雖然本王不喜歡背後捅人刀子,但當想偷懶的時候,這也未嘗不能考慮,本王可從沒說過自己是個光明正大的人。”
當空氣中又只剩下淅淅的雨聲,宋慈緩緩拉下趙譽的手,趙譽的手巍然不動,宋慈道:“放……放開……”連宋慈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的聲音居然那麼顫抖,趙譽不奈,放開遮住宋慈眼睛的手,宋慈永遠也忘不了王府那夜的一幕,甚至事過許久,噩夢中都還回放著那一幕……
夜沉,雲黯,無星,無月,狂風,驟雨,天地彷彿初成之時,混沌不清,一道赤紅色的雷電撕天破空,降下一片如同咒怨般恐怖的景象——慘段截肢,覆地橫屍,血流成河,雨水將血水衝入庭院中的小池,七色錦鯉浮出水面,爭相搶奪著同時被衝入池塘的人肉碎末,滿庭繁花,灑遍了鮮血,卻開得更加肥美豔麗,狼藉的屍體中木然冷淡立著十三四個佩劍之人,皆是低頭向著趙譽,而其中宋慈只認得沈傲君一人,他是護衛總長,領頭屠戮的人。宋慈低頭,一個頭顱恰好滾落在足邊,死不,瞑目,正對上他的眼。宋慈胃中忍不住一陣翻滾,他忽然間明白:對於趙譽,衣鮮食美,嬉皮笑臉,只是表象,寂寞殘忍的搏殺,最後大肆蹂躪的屠戮,踐踏為泥,無人忤逆於他,才是他的本質,殘忍嗜殺,宋慈實在忍不了,俯身嘔吐起來,巴不得把胃裡的酸水都吐盡,他不知見過多少死屍,從不曾像這次一樣。
趙譽攬著他的腰,輕拍他的背,淡漠道:“在戰場上,你不殺人,就會被人殺。”
宋慈抬起煞白的臉,問:“若是有一天我忤逆背叛你要殺你,你會不會這樣殺掉我?”
趙譽一頓,肅穆道:“會。”宋慈的心頓時沉入冰冷,“……所以,小打小鬧我可以縱容,但你若是要真的離開我,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趙譽低頭看著宋慈如受驚寒蟬般靜默,貝齒無意識咬著下唇,甚至咬破流血,趙譽的食指輕點宋慈的血色溢位的薄唇,翼翼拿指撬開他的齒,輕撫著撕裂的唇膚,“只要你乖乖呆在我身邊就沒事啦,我會疼你,愛你,保護你……”說著趙譽俯身,一手託著宋慈的頭,一手攬著他的腰,不容反抗地壓上宣佔獨屬權的一吻,“我說過,我從不是個光明正大的正人君子。”
65、第六十三章 。。。
翌日,宋慈恍若所失地坐在西院臺階上,木然望著庭院中穿梭來去的官員,軒王再次遇刺,這次居然是在王府,事情空前嚴重,大理寺的官員一早就趕到現場勘查,他們將屍體殘骸翼翼包裹好,橫陳停放在院中。宋慈注意到,那些亡命的刺客和前次的刺殺他刺客一樣,都在身體上紋有黑麒麟的圖騰,只是圖騰的部位不盡相同,有的在胸口,有的在腹背。
趙譽換了一身杏黃色的王服,丰神軒揚,淡定自若,絲毫沒有一點被刺殺者該有的惶恐。他站在庭院中央和大理寺少卿翎尉鄒遊和京畿提刑皇甫俊一講明昨夜遇刺的經過。皇甫俊一看著趙譽有恃無恐的模樣,並不太擔心他,軒王手下高手如雲,那些刺客居然有膽子深入龍潭,獲得這般身首異處的結局也不奇怪,只是……皇甫翼翼瞥了眼坐那邊的少年,宋慈迷茫地望著遠方,一言不發,皇甫奇怪,為何每次軒王出事宋慈都在現場,這個嫌疑太大了,可如今宋慈和軒王關係匪淺,隨便動不得他。
沈傲君蠻不忍地看了眼宋慈,對趙譽低聲道:“爺,你這次做得會不會太過分了?有話幹嘛不是好好跟他說,嚇唬他幹嘛?”
趙譽轉頭回顧一眼,想昨夜宋慈和他都淋得渾身溼透,他順勢把宋慈拖入臥房,看著他像丟了魂一樣,自己心裡也很矛盾,宋慈沒有拒絕,趙譽就不客氣的脫掉他一身溼衣,少年均質纖薄的軀體呈現於眼前,趙譽差點神智一洩,但又看一張憔悴蒼白的冰顏,知道那時不是發情時候,只能斂下性子,規規矩矩的幫宋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他記得第一夜後整個王府都找不到適合宋慈穿得衣服,於是還特意叫人去買了一匹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