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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受禪,勳每陳“今之所急,唯在軍農,寬惠百姓,臺榭苑囿,宜以為後。”文帝將出遊獵,勳停車上疏曰:“臣聞五帝三王,靡不明本立教,以孝治天下。陛下仁聖惻隱,有同古烈。臣冀當繼蹤前代。令萬世可則也。如何在諒暗之中,修馳騁之事乎!臣冒死以聞,唯陛下察焉”。帝手毀其表而竟行獵,中道頓息,問侍臣曰:“獵之為樂,何如八音也?”侍中劉曄對曰:“獵勝於樂。”勳抗辭曰:“夫樂,上通神明,下和人理,隆治致化,萬邦鹹乂。移風易俗,莫善於樂。況獵,暴華蓋於原野,傷生育之至理,櫛風休雨,不以時隙哉?昔魯隱現漁於棠,《春秋》譏之。雖陛下以為務,愚臣所不願也。”因奏:“劉曄佞諛不忠,阿順陛下過戲之言。昔梁丘據取媚於遄臺,曄之謂也。請有司議罪以清皇朝。”帝怒作色,罷還,即出勳為右中郎將。
黃初四年,尚書令陳群、僕射司馬宣王並舉勳為宮正,宮正即御史中丞也。帝不得已而用之,百寮嚴憚,罔不肅然。六年秋,帝欲徵吳,群臣大議,勳面諫曰:“王師屢徵而未有所克者,蓋以吳、蜀唇齒相依,憑阻山水,有難拔之勢故也。往年龍舟飄蕩,隔在南岸,聖躬蹈危,臣下破膽。此時宗廟幾至傾履,為百世之戒。今又勞兵襲遠,日費千金,中國虛耗,令黠虜玩威,臣竊以為不可。”帝益忿之,左遷勳為治書執法。
帝從壽春還,屯陳留郡界。太守孫邕見,出過勳。時營壘未成,但立標埒,邕邪行不從正道,軍營令史劉曜欲推之,勳以塹壘未成,解止不舉。大軍還洛陽,曜有罪,勳奏絀遣,而曜密表勳私解邕事。詔曰:“勳指鹿作馬,收付廷尉。”廷尉法議:“正刑五歲”。三官駁:“依律罰金二斤”。帝大怒曰:“勳無活分,而汝等敢縱之!收三官已下付刺奸,當令十鼠同穴。”太尉鍾繇、司徒華歆、鎮軍大將軍陳群、侍中辛毗、尚書衛臻、守廷尉高柔等並表“勳父信有功於太祖”,求請勳罪。帝不許,遂誅勳。勳內行既修,廉而能施,死之日,家無餘財。後二旬,文帝亦崩,莫不為勳嘆恨。
司馬芝字子華,河內溫人也。少為書生,避亂荊州,於魯陽山遇賊,同行者皆棄老弱走,芝獨坐守老母。賊至,以刃臨芝,芝叩頭曰:“母老,唯在諸君!”賊曰:“此孝子也,殺之不義。”遂得免害,以鹿車推載母。居南方十餘年,躬耕守節。
太祖平荊州,以芝為菅長。時天下草創,多不奉法。郡主簿劉節,舊族豪俠,賓客千餘家,出為盜賊,入亂吏治。頃之,芝差節客王同等為兵,掾史據白:“節家前後未嘗給繇,若至時藏匿,必為留負。”芝不聽,與節書曰:“君為大宗,加股肱郡,而賓客每不與役,既眾庶怨望,或流聲上聞。今條同等為兵,幸時發遣。”兵已集郡,而節藏同等,因令督郵以軍興詭責縣,縣掾史窮困,乞代同行。芝乃馳檄濟南,具陳節罪。太守郝光素敬信芝,即以節代同行,青州號芝“以郡主簿為兵。”遷廣平令。徵虜將軍劉勳,貴寵驕豪,又芝故郡將,賓客子弟在界數犯法。勳與芝書,不著姓名,而多所屬託,芝不報其書,一皆如法。後勳以不軌誅,交關者皆獲罪,而芝以見稱。
遷大理正。有盜官練置都廁上者,吏疑女工,收以付獄。芝曰:“夫刑罪之失,失在苛暴。今贓物先得而後訊其辭,若不勝掠,或至誣服。誣服之情,不可以拆獄。且簡而易從,大人之化也。不失有罪,庸世之治耳。今宥所疑,以隆易從之義,不亦可乎!”太祖從其議。歷甘陵、沛、陽平太守,所在有績。黃初中,人為河南尹,抑強扶弱,私請不行。會內官欲以事託芝,不敢發言,因芝妻伯父董昭。昭猶憚芝,不為通。芝為教與群下曰:“蓋君能設教,不能使吏必不犯也。吏能犯教,而不能使君必不聞也。夫設教而犯,君之劣也;犯教而聞,吏之禍也。君劣於上,吏禍於下,此政事所以不理也。可不各勉之哉!”於是下吏莫不自勵。門下循行嘗疑門幹盜簪,幹辭不符,曹執為獄。芝教曰:“凡物有相似而難分者,自非離婁,鮮能不惑。就其實然,循行何忍重借一簪輕傷同類乎!其寢勿問。”
明帝即位,賜爵關內侯。頃之,特進曹洪乳母當,與臨汾公主侍者共事無澗神繫獄。卞太后遣黃門詣府傳令,芝不通,輒敕洛陽獄考竟,而上疏曰:“諸應死罪者,皆當先表須報。前制書禁絕淫祀以正風俗,今當等所犯妖刑,辭語始定,黃門吳達詣臣,傳太皇太后令。臣不敢通,懼有救護,速聞聖聽,若不得已,以垂宿留。由事不早竟,是臣之罪,是以冒犯常科,輒敕縣考竟,擅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