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卻聽得那張虞候叫一聲道:“哥哥,且慢!“
鄭屠不由轉身看時,那張虞候正前來,扯住鄭屠衣襟道:“本是童使相交待了,若是柳大家不允的話,恁地時誰也不得放了進去。只是今日哥哥來,卻又不同了。俺去與那柳大家說道一番,也該是能允了的,她素來和善,最喜助人了!”
“哦?”鄭屠不由笑道,“若是賢弟不為難時,還請說動那柳大家一見!”
“這個使得!”張虞候急急忙忙的別了鄭屠,就往內院行去。過不得多時,便見他喜笑顏開的出來,衝鄭屠叉手道:“哥哥,那柳大家的允了,哥哥但請進去。”一面說,一面引了鄭屠並李響二人前往一個庭院裡來。
那院子裡,幾根清幽樹木,一兩個翼然的亭子,幾張石頭做的凳幾,風吹的動的水池波紋,雨打得響的翠竹芭蕉。倒真是個雅緻清幽之地。鄭屠暗自嘆了一聲,這柳大家的倒是懂得享受。沿碎石鋪就的小徑,一座精緻的屋舍便在眼前,雖不大,卻勝在精緻,竹窗木階,自又是一段風流物件。
“柳大家的便在屋子裡候著,哥哥請自便,俺等卻是不敢進去的!”張虞候忙對鄭屠道。
鄭屠點頭道:“賢弟有心了!”說罷便要邀李響同去。
那張虞候忙攔住李響笑道:“恕罪則個,那柳大家說了,只能見哥哥一個,他人便不要進去。因此便吃罪兄弟了!”說罷,對著李響客客氣氣的拱一拱手。
李響不好發作,見鄭屠朝自己打了個眼色,便立在外頭道:“無妨,我在此地候著哥哥出來就是!”
張虞候方才鬆了一口氣,若是鄭屠強求要帶著李響進去,他自然是不能推辭的,卻因此吃罪了那柳大家,日後在童使相軍中,不好出頭了。
鄭屠走進,但見那木門虛掩,裡面卻是寂然無聲,便伸出手來,輕輕推開,卻還有一道珠簾,撩開時,但聽得佩環之聲,清脆悅耳,忍不住讚歎一聲,此人的靈巧心思。
進得屋子裡,但見一個不大不小的廳子,裡面燃起極好的香氣,有幾個香爐裡冉冉有些青煙浮來,這廳子左右無有位子,只得幾個蒲團併案幾在,前首鋪就波斯的毯子,圍著一道輕紗也似的桃紅紗幔,那紗幔裡隱約可見得一個窈窕人影。
鄭屠進去,也不說話,但坐在那蒲團,看了看紗幔裡的那個人影,不由笑道:“聽聞了柳大家的名頭,今日特來一見,若是能聽一曲,自然是無以抱憾的了。只是俺如今到了,卻茶也不見一盞?可煞俺了。”說罷又四下裡張望起來。
只聽得那紗幔裡一聲輕笑,便聽得一個乳燕呢喃一般的聲音輕聲道:“大官人乃是威震西北的鎮關西,說話行事果然是別具一格,倒是奴家怠慢了!”說罷,便吩咐茶。也不知從角落哪處冒出來的丫頭,捧茶來,遞與面前的鄭屠案几之前。
鄭屠吃了一口,這才點頭道:“柳大家唱一曲罷,唱一曲了,俺便告辭!俺坐在這雅緻的地方,便是渾身難受。”
那紗幔裡好似強忍笑意一般,便說道:“大官人且慢,如今奴家身子有些倦怠,莫不如只與大官人彈奏一個曲子如何?”
那鄭屠聽了,臉色不由變了一變道:“俺巴巴的從渭州過來,聽聞柳大家唱曲了得,因此才來的,如何這般的瞧不人?”說罷,又有些焦躁起來,站起身來,衝那紗幔裡的人大聲喝道:“你到底是唱還是不唱?”
那紗幔裡斜倚在春凳的柳大家原本聽著鄭屠語氣,憨厚粗狂,倒也新鮮,一心想要戲弄一番,說笑幾句解乏,去不想這廝一言不合便當場發怒起來,不由心裡沒來由一慌。耳中又傳來那鄭屠的喝罵之聲道:“你這婦人,既做得婊子行當,俺要聽曲,卻如何推三阻四不肯唱一曲?”
鄭屠喝罵,一邊將面前案几掀起來,將那茶盞掀翻了,灑在地板,溼了一灘。那丫頭哪裡敢過來,只在一旁瑟瑟發抖。
“你——你這廝漢,我敬重你是個好漢,好心接待於你,卻這般的無禮!”那柳大家也慌了,爬將起來,後退幾步,挨著了那牆壁,鼓起膽兒,說出這句話來。卻聽得腳步聲兒越來越近,愈發的揪心起來,但聽得“唰”的一聲,那紗幔吃人扯了下來,一個鐵塔也似的漢子出現在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瞪著她叫道:“你到底唱還是不唱?”
柳大家頓時慌了猛然的驚叫起來,外間聽得聲音,那張虞候一步便搶了進來,抬眼看時,不由暗叫一聲“苦也!”。慌忙一把前抱住鄭屠道:“哥哥息怒則個。卻不知柳大家哪裡開罪了,兄弟來陪個禮,道個不是,還望恕罪則個!”
鄭屠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