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不大,甚至可以說有點狹小但是卻並不陰暗,相反,由於方向的緣故,陽光可以很好的照射進來,整個房間還是非常簡潔光亮的,其實房子再大再寬敞,如果裡面收不到陽光的照射,總覺得讓人很不舒服,如果居住地久了,主人的心理大都有些陰暗吧,所以大家在挑選房子的時候,採光也是個非常重要的標準,我記得原先這裡是一家雜貨鋪,想必以前的老闆見生意不好就租出來了。店裡面擺放著兩張理髮椅,雖然陳舊卻不破,像是竹子製造的。鏡子也是,雖然鑲嵌的鏡框是不帶任何修飾花紋的黑色,而且有些老就,倒是鏡面卻顯的十分乾淨,非常清晰。
只不過,方方正正的鏡子,當客人坐上椅子,上半身映襯在裡面,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就像是遺照一樣。
我眨了眨眼睛,可能是想太多了吧。
牆角擺了幾張竹椅,坐著些客人,不過其中一個小女孩卻倒讓我十分好奇。
她大概十一二歲,扎著兩隻羊角辮,大而圓潤的眼睛和小巧玲瓏的鼻子搭配著圓圓的臉蛋。只是嘴唇紅的有點嚇人,宛如電影裡的吸血鬼的嘴一樣,當然,那是不可能的。小女孩的頭髮沒什麼光澤,看著她略帶蒼白半透明的面板,我猜想她可能不經常曬太陽導致身體不太好吧,有很多這種小孩,父母長輩們都寶貝的要死,大門不邁二門不出,比古代小姐們還深閨簡出,結果直接導致她們街上只要刮二級風就不敢出門。
女孩穿著很漂亮的洋裝,黑紅相間的花格裙與白色皮鞋。而且她緊緊地抱著一個洋娃娃。
那個娃娃也很漂亮,幾乎和女孩一樣的打扮,長相也略有相似,但感覺娃娃終究是娃娃,眼睛裡沒有任何朝氣,動也不動。不過娃娃做成這樣,也算是很少見了。
老闆在為一個客人理髮,看得出他的手藝不錯,因為這樣一個剛開張又規模這麼小的理髮店居然有三四個人排隊等候。
老闆大概中等個頭,大而光滑的腦袋,五官擺放的很緊湊,唯獨大大的鷹嘴鼻子凸了出來。如揉捏過的電話簿般的面板起了數條深深褶皺,看樣子似乎很蒼老。他還留著兩撇誇張的八字鬍,但鬍子很硬,又很稀疏,一根根貼在薄薄的嘴唇上,遠望去想用毛筆畫上去似的。
“好了,您對著鏡子瞧瞧看合您意麼?”老闆用一個軟刷子蘸了點香粉為客人清理掉脖子上的碎髮,謙卑的半彎著腰對客人笑著說到。客人站了起來,對這鏡子轉轉腦袋,又用大手摩挲一番,這才滿意的付錢離去。
總算,好不容易老闆對我招手,示意輪到我了。我不客氣地往椅子上坐了上去,很舒服,透著一股淡淡的清涼。
開始理髮了。我也慢慢和老闆聊了聊家常。做記者的,都有種職業病,喜歡和人聊天,彷彿一時半刻嘴巴閒空著就渾身不舒服,所以你會發現很多記者喜歡沒事就大嚼特嚼口香糖。
“我是外地人,這些東西還是從舊貨市場淘來的。孩子娘過的早,我只好帶著女兒四處奔波,唉,胖人總是容納不下我們,還好女兒懂事,從來不哭鬧和我一起受罪。”老闆看上去雖然年紀很大,攀談中才知道他居然才剛四十掛零。
“您女兒?”我想想這裡也不大,難道剛才看見坐著的小姑娘就是?果然,老闆隨後指了指女孩。
“你看,她不正和一個娃娃坐在那裡麼,那娃娃可是我親手做的!”我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下。
視窗漏出來一點夕陽的餘光,帶著紅黃混合的模糊色彩照射在小姑娘的臉上,我看見她沒有一絲表情,只是呆滯地看著我,手裡緊緊地抱著那個娃娃。我忍不住誇讚老闆的手藝精湛,的確,外面賣的洋娃娃那裡有做的這麼逼真的,如果是自己做的,那這個理髮師傅還真是多才多藝呢。
“她不愛說話,您別見怪,我教了她很久,說看見年輕的叫叔叔阿姨,看見稍長得叫伯伯嬸嬸,可是從來不開口,都十多歲了,一天聽不到她說幾個字。”老闆長嘆了口氣,又對女兒喊了聲。
“圓圓,叫伯伯啊。”我聽著身子抖動了下,連忙笑著打斷老闆的話。
“叫叔叔就可以了。”我流汗解釋道。
可是女孩沒有吭聲。
老闆只好繼續為我理髮。我看了看地上,的確,前面少說也有好幾個人理髮了,但地面卻很乾淨,幾乎找不到什麼碎髮。
”圓圓,幫我拿條熱毛巾來,在後面臉盆裡。”老闆再次吩咐說,不過這次女孩站了起來,聽話得走進去,片刻後拿過一條熱氣騰騰的毛巾。
老闆用毛巾為我擦了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