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在她白皙的面孔上。
一個時辰以前,豐涉才偷偷給她出過餿主意:現在懷孕時間不長,只要她勾引一下穆遠,生米煮了熟飯後,兩人成親,孩子便有了著落。
她理所當然地拒絕了。
但,更加疲憊。
等了許久,有一排提著燈籠的人走近。雪芝知道前來的依然不是通報的人。
走在最前端的公子白衣翡翠冠,身形修長,文質彬彬。這樣的人,即便是在群英薈萃的大集中,也是超然出眾的。若是走在街上,便是被不少閨中少女偷偷盼著的郎君典型。
這樣的公子哥兒時常留戀花叢,對女人無比了解,說話多少都會自負過度。但是,對著站在重火宮弟子最前端的女子,他也顯得有些侷促:
“請問雪宮主可是要離開?”
雪芝淡淡道:
“是。”
“在下武當蔡誠。”
雪芝攏了攏狐裘,笑得有些無力:
“原來是蔡公子。”
蔡誠抬眼望了雪芝片刻,輕聲道:“……可允許在下送宮主一程?”
“多謝蔡公子,只是此時天色已晚,我又有隨從相伴,改日吧。”
“既然如此,請宮主收下這個。”蔡誠遞給雪芝一封書信。
雪芝收下後,他便拱手告辭。
這已是當日收到的第六封書信。她開啟匆匆掃了一眼,便扔給了身邊的人。
內容果然都是大同小異,只是蔡誠比其他人要誠懇些,說得也要動人些。雪芝抱住雙臂,不斷告訴自己,不管情勢如何,以後也要嫁給心儀之人,以免抱憾終生。
想是這麼想,腦中又浮現出上官透和奉紫離開大雄寶殿的情景。
倘若此時來人是上官透……或許她會開心到流淚吧。
雪芝想起自己對他說過的,很荒唐的話。
那樣微小的願望,竟然也無法實現。
天氣極冷,在雪中踩過,腳下不斷傳來雪花碎裂的聲音,清脆卻又沙啞。
雪芝垂頭,緩慢地踱步。
又有穩而輕的腳步聲靠近。
這一回是個高人。而且光是聽到腳步聲,她就知道是誰。也只有遇到他的時候,她才會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以前這樣的事發生過不少次,她從他話語裡聽出了曖昧,但是因為膽怯,選擇了裝傻。而且,她總是希望他會將心中所想直白地說出來。此時她很後悔,當初如果她勇敢一點,膽大一點,或許他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
她這一回的裝傻,同樣是因為膽怯。害怕的東西,卻完全不一樣。
直到來人走近,她才有些猝不及防地回頭,看著他。
上官透的面容幾乎隱沒在黑暗中。
“芝兒。”
“什麼事?”雪芝被自己的心跳聲擾得說話顫抖,雙手似乎也更冷了。
“我有事想跟你說一下,方便說話麼。”
“嗯。”
然後他帶她走到了寺院角落的亭子裡。
外面飄著雪,亭子頂就像白色的傘蓋,罩住了亭下小小的世界。
雪芝朝手心呵氣,聲音依然有些發抖:“說吧。”
上官透立刻解下大氅給她,她往後退了一步:“多謝,我穿得很厚。”
他卻無視她,強硬地將大氅罩在她身上:“最近看你臉色都不大好,別逞強了。”
“到底有什麼事。”
上官透頓了頓,緩緩道:
“我和奉紫,有可能會成親。”
“我知道,沒有必要重複。”自己露出了怎樣的表情,雪芝也顧不得了。只知道整個人像被重物壓住,連思考都困難。
“但是,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芝兒能否答應。”
“你說吧。”
“我說要和她成親是有理由的,但是在不確定之前我不能說,等事情也差不多辦完大概要五個月,到時候我一定會回來找你……你能等我麼。”
剎那間,雪芝像是死灰復燃,眼睛都變明亮許多。她幾乎立刻撲到他的懷中,一邊流淚一邊撒嬌,向他說明孩子的事。
但,她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事情辦好後,如果你和奉紫成親了,你打算拿她怎麼辦?”
“我不會碰她的。”
“別人會信麼。”
上官透怔了怔,不語。
“你有什麼事我不管。但是,如果你把奉紫的人生弄得更糟——”雪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