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的人,很難有太好的胃口。
孟小冬有點後悔,不該跟二哥說那些話。
二哥在擔心她,這種時候,她不該讓二哥再替她操心。
晚上陪二哥聊天兒聊到一點多,說起很多小時候的事兒。
那時候,二哥不太愛說話,對家裡的大人也都是彬彬有禮,總讓人覺得不夠親近。
姥姥對後輩都很疼愛,唯獨二哥總是跟她不對盤。
其實二哥很孝順,他只是不會表達。
那時的他跟現在的玲瓏八面完全判若兩人。
有一年暑假,她跟二哥回鄉下看姥姥。
姥爺跟舅舅進城辦事兒,家裡就剩他們祖孫三人。
姥姥在炕頭拉著她的手說故事,二哥坐在小院兒裡畫畫。
隔壁的大嬸來串門,讓姥姥去她家幫她看看新裁的衣服圖樣兒。
出門時,姥姥突然想起灶臺上還燒著水。
匆匆轉身想回去關火兒,腳被門檻兒一絆,整個人直直摔到地上。
後腦勺兒著地,當時就不能動了。
大嬸跟她都嚇壞了,手足無措。
二哥丟下畫板,跑過來,檢查了下姥姥的胳膊腿兒,沒有明顯傷痕。
她拉著二哥的手,急的直想哭。
大嬸說去地裡叫人來,抬著送去醫務所。
二哥探了探姥姥的鼻息,想了想,讓她幫忙,把姥姥架到他背上。
就這樣,二哥揹著姥姥一路小跑,二里多地,一直背到醫務所。
孟小冬跟在二哥身後,扶著姥姥的身子,跑的上氣兒不接下氣兒。
醫生檢查了下,果斷的把姥姥轉去縣醫院。
姥姥醒了,姥爺跟她說:要不是小少送的及時,會發生什麼事兒,誰也不知道。
二哥牽著她的手,靜靜站在病房外。
那時候,她就覺得,二哥雖然沒有大表哥那般粗獷的長相,可二哥長大後,一定會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姥姥出院後,雖然跟二哥仍不大親近,可看他的目光,卻比以前慈愛的多。
聊起這段往事,二哥總是一笑置之。
說起來,李默的反叛,比起二哥小時候,實在不算什麼。
二哥功課很好,畫畫也很好,還有一項“過人”的特長,打架。
那時候三姨沒時間管他,二哥經常住在她家。
三五不時學校通知要見家長,多半是老媽代勞。
老媽很疼二哥,每次從學校回來,總會把二哥叫到她房間耐心的開解。
老媽私底下經常跟她說,大人婚姻的破裂,受傷害最深的,其實是孩子。
於是孟小冬不記得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二哥的小跟屁蟲。
上學放學總是跟著他,不讓他翹課,不讓他打架。
次數多了,大概二哥也被她跟煩了,出勤漸漸正常了,臉上身上的傷痕淤青也越來越少見。
後來,二哥從良了,他們也不在一個學校了,她漸漸也就不跟了。
可他們還是會一起上學放學,因為換二哥跟她了。
放學時,總能看到二哥靠在單車邊等她放學的身影兒。
初中那會兒,班裡的女生沒少給她塞情書,託她轉交給二哥的。
再後來,二哥離開D市,上大學了。
一個人上學放學,她適應了好一陣子才習慣。
電話裡,她經常會好奇的問二哥有沒有譜寫點兒校園戀曲。
二哥總是用一句“傻丫頭,少操心”打發她,弄的她鬱悶不已。
“怎麼還沒睡?”
嗯?!孟小冬一驚。
“想什麼呢,那麼投入?”孫少晏揉揉眼睛,伸手把她拉到床邊兒。
“沒,憶往昔呢。”
“還挺文藝。”
“怎麼醒了?腿又疼了?”
“沒,太熱。”
孟小冬嘆氣,拿起床頭的雜誌幫他扇風,“忍忍吧,你現在不能吹太多冷氣。”
“別扇了,幫我揉揉肩膀。”
“肩膀也疼?”孟小冬丟下雜誌緊張道。
“職業病,右邊兒。”
孟小冬繞到另一側,偎在床頭,輕輕幫他按摩。
“小冬,等釋出會結束,小丁在醫院陪我,你回去。”
“不回。”
“你在這兒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