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了,我現在也需要幸福,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想讓你接受別人。”
他就是不說話,坐在那裡。用手指按著叉子的尖端,默唸著一二三四五一遍一遍地數。
他爸看見他低頭沉默,就說:“你還是這樣,要不改,我以後就不叫你出來了。”他就是不說話。後來爸爸付了帳,就走了,塞了一百塊錢給兒子,叫他打車回去。
馬立坐著就哭了。回到家裡的時候,他就開始砸東西,從最便宜的開始砸,結果累了,他就躺在地上,他望到桌子上的鬧鐘向他招手,他就爬起來,狠狠地砸壞鬧鐘。又發勁地踩,一直踩,最後碎成了片子了,他累了就躺在地上。 。 想看書來
白色吊橋 28
一個人一旦對生活的恐懼超過了對死亡的恐懼,他就會立刻結束生命,這在生活中是屢見不鮮的。叔本華對自殺的觀點如是說。
我認識的馬立,我有時候真的覺得他很痛苦,他在二十多歲的時候,還不知道愛情的滋味,或許他已經領教過來,但是現在他根本就沒有關於愛情的任何回憶。而親情是他最缺失的,他的爸爸媽媽似乎給了他一份愛,但在他的心目中,一直停留在他還小的時候,他的爸爸媽媽瘋狂地吵架,最後離婚了,他一直沒有從那個陰影裡走出來,這麼多年來,他還一直認為爸爸是不應該離棄他的媽媽,他們還應該生活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這一切太真實太美妙了,讓他無法回到現實。在現實裡,親情就像一口破井,他跳進去是溺死,他爬出來就是渴死,最後他只有選擇放棄,他放棄對這份親情的依託。
他還總是以為爸爸的女人在制約他,在制約他的生活,其實就是在干涉他的家庭,而這個家庭是他和爸爸媽媽三個人的家庭,其實早就不存在,但是他總是這樣認為,他爸爸帶過來的每一個女人,他都認為是在干涉這個虛無的家庭。他“受制於人”的部分非常承重,給了他無窮的壓抑,一種類似於強迫症神經病的壓抑,弗洛伊德簡單明瞭地解釋過這種症狀,他說,“強迫症神經症以壓抑為起點,用情愛替代了施 虐傾向”。
他的這種壓抑特別明顯,他總是做著同一件事情而反覆地做,手有時候還發抖,他似乎是在自虐情愛。他“受制於人”的部分大多是在這種壓抑當中度過的,他的生活中充滿了無窮的強迫神質。
拜倫說,“當早日思想的光芒在情感的隱隱腐朽中漸漸衰落,這世界給予的快樂沒有一個能像它帶走的一般快活”。
正是由於他這些“受制於人”和“受制於己”的累重,他的親情和愛情被他徹底地拋棄,但他又無比的渴望,他渴望越激烈,“受制於人”和“受制於己”給他的壓抑就越來越重,他似乎就活在這兩個駱駝也駝不起的重量當中,他的苦難之橋被壓彎了。我完全能理解他心中的苦難痛楚,他意識到吊橋斷裂的時候,就是自殺的某時某刻。 。。
白色吊橋 29
那天晚上,我終於又聽見他躡手躡腳地出去了。他又去了四號樓的樓頂,這時候萬籟俱寂,只有天上的月亮看著他站在那裡,當然還有許多昆蟲,但他們都無法見證這個時刻他的銷聲匿跡。於是他又下樓了,夜裡的寒氣讓他打了個哆嗦,他站在過道里就發愣。
他這幾天都萎靡不振。我聽見他一直在開門關門,來回有十幾次,最後還是開著,安靜了。
或者我看見他刷盤子,就一直在那裡用手搓,等我看完了一部電影之後,我看見他還在用手搓,而且是同一個盤子。我原想他浪費那麼多水實在太不應該了,但是又覺得他有毛病,就沒說什麼。等我回到房裡,就聽見哐噹一聲,我出來看的時候,就看見他將盤子摔到地上了。
我有一些不舒服,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很不舒服。
我在這個時候決定我要搬走了,最好找個舒適一點的住所。沒有想到,馬立比我想的早,他那天搬家了,外面叫了輛車,一大堆東西,都給搬走了。他去了哪裡,他還想跳樓嗎。
他和他的所有東西都走了。我站在他空蕩蕩的房間裡,我看見在桌子上、櫃子上、床上、牆壁上、一切可以看得見的地方,全部是同一個字,刀子或者筆刻出來的。大的、小的、長的、短的、胖的、瘦的、深的、淺的、正的、歪的、清晰的、模糊的。全部是活、活、活、活、活、活、活、活、活、活、活、活……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白色吊橋 30
我意識到我的生活安靜了下來,但是安島總是打給我電話,問我這問我那,她還要來看我,但是我的小窩總是容不下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