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聲音弱而幹,就像一個破了的二胡弦拉出來的音一樣,入耳極為難聽。
廣陵太守來了,也知道事情難辦。而呂春、呂管兩兄弟已經擺開架勢,就等著廣陵太守要是徇私,就要開鬧。
周老太太見該來的人都來齊了,坐在付新的身邊,一手拉著付新的手,沉著聲音道:“家庭瑣事,妄勞太守大駕,我老婆子罪過。但太守瞅瞅,這孩子儼然快不行了,還求太守看老婆子兒子面上,救她一救。”
呂春、呂管兄弟兩個乜斜著眼睛,一臉的不屑。
廣陵太守來時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沉吟了會兒。若是單單從付新的吃穿上的話,無論是廣陵太守還是周老太太,都大可以將付新接到身邊去養。但問題是付新要為她生母守孝,這就有些難辦。
而呂氏的說辭也非常的在理,她這嫡母還活著呢,怎麼能眼看著付新重孝在身?
廣陵太守沉著臉,手指一下一下地叩擊桌面,就像叩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大概有半盞茶的時間,廣陵太守說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家規國法是齊家治國的根本。但俗話說得好,法理有情。皇上以孝教育天下,生恩養恩,自來難於衡量。自來庶子女嫡母生母兩難抉擇,魏晉時,有心喪,這孩子也算得上是有情有義。既然她想為她生母守孝,老朽覺得,付呂氏應該容得。”
呂氏自然不樂意,但她一介婦人,不到萬不得已,不好和著廣陵太守直接對話。
呂春作為呂氏的侄子,已經跳腳不幹:“太守這樣說,小人不敢苟同。太守也說自來國法家規,誰家小妾死了,孩子披麻帶孝的?小人還望太守指點。”
廣陵太守瞅著呂氏兄弟笑了:“你倆個接手付家生意有一段時間了吧?就沒發現些什麼?”
呂春揚著脖子,與呂氏如出一轍,譏諷道:“怎麼,太守連付家的生意也要過問?還真是父母官呢。”
廣陵太守也算得上是一方的土皇帝了,呂家兄弟仗著他們的爹是京官,但京官千萬種。廣陵太守自然不會將呂家這種沒什麼實權,連皇帝一個月都見不著幾次的放到眼裡。
第十回 3
笑了笑,廣陵太守又說道:“沒有,老夫怎麼會想過問這個?不過是提醒兩位小兄弟,萬事還要小心些,辮子留太多,總是不好。”
呂春、呂管以為廣陵太守在左右而言他,並不以為懼。
廣陵太守站起身笑道:“我是一方之長,事情既然由我斷,如何斷便是我的事,本就不用向你們交待,你們只要執行。如果不服,大可以向上去告。但不知二位小兄弟是什麼身份?下告上、民告官,這程式希望二位小兄弟能走完。那老夫也就服你們。”
呂春、呂管兩兄弟氣得就要跳腳,廣陵太守一抬眼皮子:“怎麼,不服?”這兩兄弟立時軟了下來。
廣陵太守衝周老太太一施禮道:“一會兒回去,我會派兩個婆子來,希望望婆子來時,這丫頭的孝服已經換上。給她弄些和軟的東西吃,醫生說是餓的,吃些東西,慢慢養就是了。”
邊上的付悅急得團團轉,就想上前說話。可是廣陵太守的官威,只輕輕地瞅付悅一眼,付悅便也頂不住了,低下頭,大氣不敢出。心下暗罵呂家兄弟沒本事。也罵呂氏窩囊,來了屁都不敢放一個,就讓人給拿捏住了。
看樣子,還得她再想法子才行!
廣陵太守走到床沿邊上,付新以前也是經常見到,因為付偉喜歡,自然沒事的時候,總會帶上付新一起出去。而廣陵太守與付偉關係又好,太守府付新以前也是常去的。
現在再瞅付新,臉上、身上一點兒肉都沒有,枯瘦枯瘦的,再一與平日比,誰見了都覺得可憐。付新也睜著眼睛瞅廣陵太守,啞著聲音,乾澀地說道:“謝謝伯伯。”
廣陵太守生氣道:“你這孩子平日見你乖巧得很,怎麼就這麼寧?既然知道喊我伯伯,出了事,怎麼就不知道讓人去通知我一聲?伯伯是白喊的?乖,好好吃飯,你要給你娘守孝,也要將身子養好了。伯伯派兩個婆子來,我倒要看看,誰還敢有異議。”
付新強笑著說道:“憨娘不想讓伯伯為難。”
周老太太又心疼,又生氣,但付新已經這副模樣,又捨不得罵,終說道:“從小看到大,才知道這孩子這麼為人著想。老婆子謝太守救了這孩子的命,開始老婆子也只當她不過一時鬧氣,誰可能想到,她年歲不大,氣性倒是大,竟就真的不吃不喝的。”
廣陵太守瞅了眼呂氏,道:“憨娘沒出事,也算是救了人了,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