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既然縣主不能久留,那麼改日石某必和賤內一同去鄴國公府拜訪,到時候賤內一定很高興認識縣主的。〃石越口裡說得客氣,心裡卻是實在巴望著她能快走。
〃你又何必如此小氣?我不過是看她一眼,有何要緊?〃柔嘉卻老大不願意。
這時候眾人已經知道柔嘉此來是為何事了,滿座的王公大臣,官職低微者,自然不敢開口,而位高權重者,有些存心想看石越的笑話,有些卻是顧忌到柔嘉的性子,若被小孩子沒大沒小的搶白幾句,自己以後難免傳為官場笑柄……所謂〃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石越結婚,就讓石越操心吧。
石越此時哭笑不得。他自是不能讓梓兒受這種難堪,結婚的紅蓋頭,不是由丈夫來揭,卻由一個不相干的女孩來揭?日後定當傳為笑柄。到了這份上,他也沒有辦法,只得沉了臉道:〃縣主,這恐怕於禮不合,恕下官難以從命。〃
柔嘉本無惡意,只是心中不服氣。石越有點作色,她卻是毫不放在意上,反問道:〃何必這般小氣?新娘子有甚看不得的嗎?我今日偏要看一看,最多你讓官家把我關幾天。〃
昌王和樂安郡王相顧苦笑,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這兩人和石越關係雖然都算不錯,但畢竟親王與大臣,不得擅交,反倒還不如與桑充國、晏幾道情誼深厚。二人輕易也不願意得罪這個堂妹……若惹惱了她,誰敢保證她以後不會把自己的王府搞得雞犬不寧呢?
石越見柔嘉這般胡攪蠻纏,一時也束手無策,新娘子自然不能讓她見,但也不能對她用強,講道理又說不通,難道眼睜睜望著她把自己的喜事攪了?真是左右為難。那在場與石越關係交好之人,亦不免替他著急,卻一個個苦無良策。潘照臨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忽然看見田烈武從旁邊經過,不由大喜,一把拉住,在田烈武耳邊嘀咕幾句。田烈武的身份既低,又是個武人,自不足以在這裡相陪貴賓,不過是幫著石府打理一下事情,偶然從此經過,對這禮堂中間的事情,並不知情。潘照臨故意不說柔嘉身份,只說有個小女孩不懂世故,想要強揭蓋頭,石大人不好和她計較,讓他出去解圍。
田烈武向來感激石越對自己的賞識,此時未遑多想,便挺身而出,走到柔嘉面前,道:〃你是哪家的小娘子?如何這般不懂規矩?由來新娘子的蓋頭,都是由新郎倌揭的,要看新娘子,不在此時。〃
柔嘉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抬頭一看,卻見一個濃眉大眼的傢伙在和自己說話,語氣還頗為不遜,當下叉著腰喝道:〃你是何人?怎敢和我這般說話?〃
田烈武見這個小女孩這般刁橫,不由有點生氣,卻又不便太兇,便彎腰道:〃想看新娘子,日後你嫁人時照鏡子就行了,別在這裡搗亂。來,跟大叔走,大叔給你買點心吃。〃說到後面,已是哄人的語氣。眾人聽到此人居然自稱柔嘉的大叔,便連石越都忍俊不禁。
柔嘉鼻子都氣歪了,厲聲喝道:〃我是柔嘉縣主,你是哪來的野人,敢這般無禮!〃
〃什麼縣主鄉主的?〃田烈武一時不及多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挾起柔嘉,就往外走去。柔嘉何曾見過這般大膽之人,一面拼命掙扎,一口狠狠地咬在田烈武手臂上,痛得田烈武幾乎叫出聲來。
就這麼一折騰,便聽到大門那裡高唱:〃蜀國公主、駙馬都尉王公諱詵親臨到賀……〃
石越頓時鬆了口氣,忙向田烈武說道:〃快放下縣主。〃救兵終於來了,那個溫柔賢淑的蜀國公主是少數幾個能管住柔嘉的人。
虹←橋←書←吧←BOOK。←
第27節:第十三章 匪斧不克(6)
……
把所有的賓客全部送走之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兩隻大紅燭映在貼滿一對對紅色鯉魚的窗紙上,一躍一躍的燭光讓洞房裡充滿了暖意。服侍的丫頭婆子全部識趣地退出,整個房間只留下一對新人。
石越望著低垂臻首,一臉嬌羞的梓兒,雪白的肌膚上,分不清哪裡是燭光的映耀,哪裡是羞紅,此情此景,便是毫無感情的人,也會怦然心動。梓兒心願得償,能夠嫁給自己喜歡的郎君,自是滿心歡喜,雖然不敢明言,卻是明明寫在臉上了。此時她又是緊張又是歡喜,一雙小手不停地搓弄著紅色的衣襟,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二人默默對視,沉浸在這種無聲的喜悅之中,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一曲悠揚婉轉的琴聲。兩人靜心聽著這首曲子,只覺曲中有祝福,有歡喜,有哀怨,有難過,有自憐,似乎彈琴之人一面哀怨的自憐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