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過別人的。”
大家又行了一程,眼看太陽已落到草原邊際,該安營歇馬,準備過夜了。德秀峰迴頭對著幾名軍校將手一揮,說了一聲“下馬安營”,大家便停蹄下馬,忙了起來。幾名軍校取下馱在另兩匹馬上的帳篷、木棰、木樁等物;一會兒便搭好三座圓圓的帳篷。德幼銘夫婦又將帳篷內外收拾、檢視一番,這才在帳篷門前的草地上坐了下來。德秀峰也取來乾糧,他們正準備邀請春雪瓶一道食用,春雪瓶卻早已從革囊裡取出她母親給備帶的鹿肉乾粉,坐地離帳篷五六十步遠的地方,獨自細嚼起來。羅燕心裡一動,正想找個機會單獨和她聊聊,便拿了一包餅絲向她走去,和她肩並肩地坐在一起。
二人邊吃邊談著,越談越覺親近起來。羅燕又談起昨日春雪瓶和馬千總較量之事,感到有些難為情地說道:“昨天你與馬千j總就要對刀,開始我還有些替你擔心,見你身邊又沒帶武器,便忙把我身邊的刀給你,你沒要。後來我才明白過來,以你的武藝,對付像馬千總那樣的人,你是無需用刀的。這事,只怪我自己冒失。”
春雪瓶忙說道:“正是有了這件事,我才陪你上路的。我沒接姑姑的刀,不只為了對付他無需用刀,我也不會使刀。〃羅燕:“你愛什麼兵器?〃
春雪瓶:“劍。”
羅燕詫異地:“你革囊裡帶的又為何是柄刀?〃春雪瓶笑了:“姑姑好眼力,裝在革囊裡的物件都能看到。〃羅燕:“你解囊取乾糧時露了刀柄,恰被我看見了。’’春雪瓶:“那不是我的刀,是和這大紅馬一起被我從姚游擊手裡贏來的那把刀o〃
羅燕:“也是半天雲原用的那柄?〃
春雪瓶點點頭。
羅燕急切地:“聽說那是一柄寶刀,你能不能給我看看?”
春雪瓶也不答話,只欣然一笑,立即站起身來向大紅馬身旁跑去,一會兒便拿著那柄短刀跑回來了。羅燕雙手接過短刀,跪起身來,捧刀在手,臉上浮現了一種近似感傷又虔誠的神色,望著刀鞘默默地凝視片刻,然後才拔出刀來,細細地看,又輕輕地摸,眼裡也噙滿了淚水。春雪瓶看在眼裡詫在心間,也只在一旁緊瞅著她。
羅燕看了許久,只輕輕哼了句:“啊……刀!”她聲音也有些哽塞。 , …
春雪瓶帶些兒稚氣地:“這刀利極了,真能削鐵如泥。聽說半天雲就是憑了這柄寶刀和這匹寶馬才無人能敵,橫行西疆二十年。”
羅燕仍然凝視著短刀,充滿了憂慮地喃喃說道:“他失掉了這刀和馬豈不是有如鷹折了翼,虎斷了牙,他該怎麼辦啊?!”
春雪瓶雖然只把羅燕這帶著憂傷的感嘆僅僅認為是出於好心,但她還是深深地被感動了。她在羅燕的耳邊低聲說道:“不瞞姑姑,我這番就是去烏倫古湖給半天雲送還這刀、馬去的。”
羅燕全身一震,猛然回過臉來,她那久久忍在眼;裡的淚水竟一下奪眶而出,只哽咽出一聲:“春姑娘……”便再也說不下去了。接著便是久久無聲的低泣。
春雪瓶驚詫已極,感到其中必有緣故,不禁舊頭向幾名軍校瞥了一一眼,問道:“姑姑,你為何這樣?〃
羅燕好不容易才忍住悲傷,悄聲對她說道:“我也不再相瞞,半天雲羅小虎原是我的親哥哥,我和他因家遭不幸,從小失散,只十八年前曾匆匆相見一面,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春雪瓶這才恍然大悟:“啊,原是這樣!”她稍一沉吟,又說道,“姑姑這番既來西疆,何不隨我一道找他去?!”
羅燕悽然一笑:“這哪能由我!”她看出春雪瓶眼裡已露出困惑的神情,忙又說道:“這事除我師尊俞秀蓮外,連我丈夫都不知道”
春雪瓶已經會意:“姑姑放心,我決不對人說去。” .羅燕充滿真誠地點點頭,又輕聲說道:“只求姑娘見到我哥哥時,代我向他多多致意。告知他:我在德家一切都好,請他不必惦掛。關照他:凡事小心謹慎,切不要恃勇輕敵。〃羅燕猶豫片刻,又說道:“還請姑娘傳話給他:羅家就只剩下他一人了,千萬不能讓羅家斷了香火!”
春雪瓶對羅燕這最後一句雖聽得似懂非懂,但她不知為何還是不禁微微哆嗦了下。
二人正談得情深意切,夜幕已漸漸下垂,草原邊際還露出一圈亮帶,天空已佈滿燦爛的星斗。大紅馬吃飽了青草,悠閒地走到春雪瓶身旁來了。它伸出它那冰涼的鼻唇,在春雪瓶背上輕輕碰了兩碰,逗得春雪瓶不禁格格地笑了起來。她邊笑邊站起身來,挽過韁繩,親切地對它說道:“這裡沒棚,也沒有廄;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