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卻不以為然:“莫非這裡總資產值三億六千萬?”
又來了,又來了。真討厭。
我不理他,他卻把這裡當自己的家。無論是放衣服或是換鞋子的地方他都一清二楚。我看著他乾脆利落地整理雜物,突然疑心大起。
“你從何時開始已在這裡自由進出?”我問。他對這屋子的熟悉程度象是在這裡住了十年。
哲並不說話,只對我曖昧地笑笑,然後他說:
“皓然,你可知道,我前幾天曾見到你的房東?”
那又怎樣?
“她問我是不是住在十五樓四座房客的朋友。該房客已經欠租兩星期,怕是忘記了吧,因為這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
我的臉色沉了下來,但哲卻越說越開心:“我當時對她說,這也是人之常情,因為那傢伙還欠我六百萬,根本不知要還到何年何月何日,說起來我對你那個公寓還滿中意的呢,不曉得為何,她想也沒想就把你的房子轉租給我。”
不會吧?!
我不可置信地瞪著面前的人,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了就讓人冒煙。
我發誓,如果這個世界殺人是不用償命的話,這個人必定已經死在我面前,而且還死得十分難看。
“皓然,正確來說,現在這裡應該是我的房子。”
我上輩子倒底作了什麼孽,讓我今世招惹這麼一個人,他非要置我於死地。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只不過是六百萬我就被包租婆出賣了。
如果她知道我欠的是三億六千萬,我這一輩子恐怕都休想再在這一區出沒。
但我實在無處可去,如果我現在屈服的話,今晚就要睡天橋底。
新聞說今天台風過境,我無法想象自己一手抱著棉被一手拿著折了骨的雨傘與風暴博鬥的樣子。
尊嚴和骨氣在這種時候顯得太過無力,於是我開始無賴起來。
“就算要逼遷也要有個期限。”我說:“在我租到新房子之前我要住在這裡。”
哲不置可否。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只差點沒說出口來……你還有錢租新的房子嗎?
“我明天會去找工作,”我說:“我會盡快搬出去,請你再忍耐一陣子吧。”
“嚴皓然,你是不是太過自信了點?”哲看著我說:“你以為你還可以找到工作嗎?你在行內已經是個危險人物。”
哲似乎很愉快,他說:“嚴皓然,你行情大跌,現在你的信譽度是零。”
我臉色慘白。我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當初以為這是最終回,於是一鋪過,不顧一切,破斧沉舟。
現在才發現上錯賊船,可惜已經太遲。
可見回頭未必是岸。
皓然,你與我的合約仍未取消,我自然有別的工作給你做。哲說。
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你不要誤會,皓然,我並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
因為你根本沒有選擇。
第五章
我已經走投無路。
除了欠債,我現在還寄人籬下。
我非得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撐控債主的喜怒哀樂,察言觀色。
這種墮落一但開始就無法回頭,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實在不得不如此。
哲一大清早就丟給我一串鑰匙。
“這是什麼?”我問。
“當然是車匙,難不成你以為我打算送你一套豪宅?”哲嘲弄地說。
“給我車匙幹什麼?”我繼續問。
“我的司機放長假回家去了,我想來想去,覺得這個位子非得由你來代替再適合不過。”
什麼?
我好歹也是本城第一名校畢業的設計師,你要我幫你開車?
“怎麼?不願意?”哲俯身向我,在我耳邊說:“是啊,好好地掙扎一番,這只不過是三億六千萬的第一步。”
我深吸一口氣,迎上哲的視線時我已換上輕鬆的笑容。
“那麼,請問老闆您今天的行程?”
哲微笑,他說:“還沒想好呢。何不一邊走一邊談?”
遲早有一日,我會親手殺了這個人。
我也微笑,說:“是的是的,老闆請先走。”
如果眼光可以置人於死地,他定必已萬箭穿心。
站在車旁的時候,哲在等我。
我正奇怪,為何他遲遲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