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的左側是一片枯黃色的原野,上面沒有種莊稼,而遠處,還能隱隱的聽到一陣陣的波濤聲,那是松花江的浪濤聲在席捲。而道路的右側,原野上,無數已經變成了深綠色的玉米杆隨著一陣風來,便是一陣輕輕的波盪,宛如綠色的海洋。
這是極好的天氣,最是適合出遊不過,在關外,在蒙古大草原上,那些以遊牧為生的民族勇士們,已經開始收割牧草,進山圍獵,爭取在入冬之前的最後一季,儲存下足夠他們已經他們的牲畜們度過這個寒冬的物資。
而這會兒,在這條道路上,一個隊伍正在向著東北的方向前進——這支隊伍規模極為的龐大,足足有數十萬人之多,前後綿延了有上百里。整體是一個大隊伍,但是其中又是劃分成一塊兒一塊兒的,大約是萬餘人集中於一起,前後相隔著百餘米,饒是如此,也是把整個道路都給擠得滿滿當當的,無數的人頭在道路上攢動,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蟲蟻。
這些人衣衫襤褸,不消說,他們自然就是那些從江浙遷移到這東北關外的賤民們了。
只是他們的衣衫雖然是依舊破爛,但是精神氣色卻還是都頗為不錯,臉上也沒了之前的那面黃肌瘦,頗有菜色,而是普遍的面有油光,精神狀態也好了不少,顯然是這段曰子過得很不錯。
臉上眼中少了許多木然,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對於他們來說,這裡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新奇。
他們本來以為東北是跟關內無法相比的苦寒之地,因此當得知自己這些人被遷到東北來之後,心裡其實都是極為的不情願。在他們看來,在溫暖溼潤,氣候宜人的江南就算是沒有耕地,地位微賤,但是下河捉點兒魚兒,摸些蝦,甚至是一路乞討,也總不至於餓死。但是在東北,尼瑪這等窮破地界兒,是人能活的麼?
不過不管他們樂意不樂意的,官府也不會管他們怎麼想,也只得是乖乖的來了。
卻沒想到,嘿,來了一瞧,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兒!
這東北地面兒,比起關內來,那是絲毫不差。
這等寬闊的官道,便是在關內也不多見,他們這一路走來,走的都是黃土路,卻沒想到,在這兒卻是鋪了石子兒!
而這關外,也並不像是想象中的那般荒涼,都是密林沼澤,千里無雞鳴,事實上,自從過了柱邦大城之後他們就發現,這裡富庶安寧的很,路邊隔著不遠就能看到一個個的村落,而地裡種的都是莊稼,一眼望不到邊。
對於玉米,他們是極好奇的,之前根本就沒有見過這些東西,一開始看到這些長的跟小樹一般的東西,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還以為這是樹林子……後來才知道,原來這玩意兒叫玉米,也是一種莊稼,而且產量極高,並且非常美味——當然,這最後一個結論是在他們瞧瞧的偷了幾個玉米棒子吃了之後的出來的。
而讓他們最為欣喜的,卻不是這些,而是東北的富庶。
東北的富庶,當他們在柱邦大城呆的那一段時間就已經領略到了,根本不用種地,單單是靠著山林中的野獸,河湖中的魚蝦,這些獵物野物似乎是唾手可得一般,吃的比在關內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這樣讓他們對於在這邊能活下去產生了一絲希望。
自然精氣神兒也就好了許多,本就是賤民,在百餘年的痛苦傳承中,早已把本就沒有多少的稜角給磨沒了,只要能給他們些許的希望,就會老老實實的。
彭山虎在人群中隨著走著,面色蠟黃,還是那副病懨懨的樣子,看上去很是萎靡。這會兒是深秋,還不是很冷,但是他已經披上了一件兒破破爛爛的棉襖,在後背上還破了個洞。
若是那不知情的,淡看這樣子,還以為這漢子要病死了一般,不過若是細看,就會發現他的眸子精光閃現,銳利如電,又哪裡有一副病樣兒?而且他走路不丁不八,凝重如山,腳背微微弓起來,隨時能暴起發難,這些特徵都昭示著他的外功基礎極為的紮實練達。他的太陽穴微微鼓起,印堂光亮,若是有內家功夫的練家子在此,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此人的內功也是很有根基。
內外兼修,這是不折不扣的高手。
彭山虎跟著人群向前面緩慢的移動著。
一個身影從前面的人群中七繞八繞的擠了過來,他身形很靈活,雖然是在這麼擁擠的隊伍中,又是逆流而上,但是卻行進非常之快,腳底下跟抹了油一般。
這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眼神兒溜滑溜滑的,很是靈動,他快步走到彭山虎身邊,裝作不經意的撞了他一下,壓低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