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大軍,那不是坐著船就可以直接一路南下了嗎?擋都擋不住,國之大患。
然後李垂就不斷宣揚這種理論,不斷給仁宗皇帝上書,一定不能讓黃河再自己改道了,咱們得把黃河改回來,改回千年前的舊河道,就是用人力把黃河河道往南引。
仁宗開始還並不真當回事,但是慶曆八年,黃河又自己改道了,往北改了幾里。這回李垂的研究得到了驗證,李垂有先見之明,仁宗與朝中諸位大佬回頭一想,都覺得李垂說得很有道理。
怎麼辦?終於,在兩年多前,仁宗與朝中諸多大佬決定幹了,把黃河往南掰。當然也有反對之聲,比如歐陽修就反對過,時任河北轉運使的周沆也反對過,但是沒有用,人微言輕。
改道的方法,自然就是得把黃河挖開另外一個口子,把水引入六塔河。
然後黃河就挖開了,大水洶湧澎湃,把小小的六塔河直接沖決堤了,把河北東南出糧的眾多富庶州府,變成了大海。
結局就是十室九空,連河北十萬駐守的禁軍,事後再一清點,只剩下不到三萬了。
好不容易大水退了,然後,然後就是……又決了一次,又來一次汪洋大海。半個河北,半個大糧倉,就直接給這麼廢了。
給錢給糧,安撫災民,重新招兵,兩年多了,剛剛才見一點成效。
要說北宋滅亡,靖康之變,與這黃河改道的事情,還真脫不了干係,好好的河北,被這麼一場大水一鬧,人口銳減,經濟不談,連十萬軍隊的軍械裝備都要重新打造。
之後河北段的黃河成了一條“自由河”,想怎麼流就怎麼流,想怎麼衝就怎麼衝,實在沒辦法了,小針針登基後,得給仁宗擦屁股,想把黃河再掰回去,掰回原來的河道,這還能掰得回去嗎?又發大水,這回大水還差點把當時在徐州的蘇軾給淹死了,氣得蘇軾跳腳大罵。然後小針針怕了,不敢再惹黃河了,決定把自由還給黃河,讓黃河依舊自由自在。
等你好不容易恢復了一點元氣,1099年,宋哲宗元符二年,因為黃河不斷氾濫,宋哲宗也想著給仁宗擦屁股,又想把黃河掰回原位,又大氾濫,又把河北衝一遍。
仁宗挖開了黃河,毀壞了河北三千多萬畝良田,這種打擊,後患無窮。
然後,二十多年後,女真金人大軍來了,破河北猶如無人之境。把北宋給滅了,趕到南方變成了南宋。
誰知道,金國也被仁宗坑得不小,幾個皇帝,一輩子跟大水槓上了,使出了吃奶的勁與黃河槓,年年發大水,年年修河道,年年賑大災。
這還不算,連蒙古人來了之後,也跟黃河槓了一輩子,槓到最後,還要發動河北百萬民夫去疏導黃河,拼命到處挖河道去疏導河水,然後……百萬民夫,到處揭竿而起。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三易回河”,仁宗挖了神宗挖,神宗挖了哲宗挖。哲宗挖完,金人接著挖,金人挖了近百年,滅國,蒙古人一接手,從忽必烈就開始挖,接著又挖了近百年,也滅國。
不作不死,也許就是這個道理。民間科學家信不得,大概也是這個道理。不過李垂這個民間科學家死得早,他一死了之了,沒有看到河北的汪洋大海,仁宗趙禎卻焦頭爛額。
給黃河改道這種事情,就是放在後世,政府也不敢輕易這麼幹。
仁宗就幹了!
幹完,仁宗宅心仁厚四處救災,災又來了。
御書房大臣無數,一個個低著頭,不知如何是好,就差把那個民間科學家李垂挖出來鞭屍了。
韓琦,身為大佬,自然得說話:“陛下,臣以為,救災要緊,此番原武河決,當比不得之前六塔河決,陛下放心,臣當調集糧食以供災民度日,待得大水過後,再修復河堤,恢復耕種。”
仁宗扶額在嘆,搖頭不止,他是真的心累了,兩年前,連汴梁城都掩了大半,這災救個沒完沒了。只得擺擺手說道:“韓卿定要辦好此差,也要派人往原武去看看,看看到底災情如何,再來稟報。”
新宰相韓琦,再一次大包大攬:“陛下放心,臣此去排程安排,一定把此事辦得妥妥當當。”
仁宗難受,站起身來:“先全力賑災,其中花費,事後再來稟報。”
“遵旨!”韓琦知道,這事可不能辦差了,這事一旦辦差了,仁宗抬腳一蹬就得滾蛋,屁股才剛坐熱的韓琦,只能硬著頭皮上了,還得辦得漂漂亮亮,凸顯出首相的能力。
這是立功的機會,這件事情如果辦得漂亮了,這回宰相之位,就真的坐穩了!徹底坐得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