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汴梁城的人哪個會相信?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甘奇的話語,在唐介看來,似乎是賭氣一般,唐介唯有再道:“道堅,此時已非意氣用事之時,當想個破局之法,明知是構陷又如何?當朝相公韓琦要拿你開刀,你還把曹太后得罪得死死,便不能這般隨意了,當想辦法!”
甘奇兩手一攤,說道:“我一個五品小官,能有什麼辦法?朝中臺諫官員無數,難道人人都是瞎眼之輩?諸多相公,難道沒有一人覺得此事不該?”
門口忽然走進來一人,正是同知諫院司馬光,他開口一語:“我覺得此事不該,當初曹家之案,我就在開封府辦差,甘諫議做的就是君子所為,便不該如今還被人報復,朗朗乾坤,豈能以邪壓正?我當上書,請太后還政官家,以官家親政,才是大公大義。”
司馬光突然走進來說了這麼一番話,甘奇有些意外。
司馬光這一輩子做了很多錯事,但那都是公事與政見上的,私德之上,倒也沒有什麼缺失之處。
歷史上,曹太后把持朝政,兩宮失和的時候,司馬光也是第一批出來勸曹太后放權的人之一。
政治鬥爭,寫在史書上都成了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但是其中的兇險,遠遠不是這幾句話那麼簡單。
太后與皇帝爭權奪利,豈能那麼簡單?
仁宗朝留下來的最後這些人,其實還保持著仁宗朝的風氣風骨。否則趙曙想親政,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唐介聽得司馬光之言,也開口說道:“我便同你一起上書,這世間哪有這般道理?新皇早已成年,又並非年少無知,豈能還由太后掌管朝政?只待官家親政,便也容不得構陷之事。”
“對,官家親政了,甘諫議此時的危機便也解決了。”司馬光純粹就是看不得這些黑暗。
甘奇卻潑了一盆冷水:“在下多謝二位!但是上而已,曹太后已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又豈能輕易把權力放下?”
“祖宗有禮法,就該按照禮法來,怎麼能讓後宮干政?”司馬光想得有些簡單了。
“後日朝會,同去!道堅你也要出言,到時候諫院所有人都要出言勸誡,縱觀歷史,後宮干政之人,哪裡會有好下場?”唐介正直非常。
甘奇只是搖頭不語。此事若是沒有韓琦倒也還好,一旦韓琦站在了太后那邊,事情就再也不是那麼簡單了。
朝會再起。
朝堂之上,風骨還在的人不少,領頭一個就是仁宗還在的時候升任參知政事的歐陽修,所有人還沒有說話,歐陽相公就第一個開口:“臣歐陽修有奏。”
高臺之上的趙曙想應一句話,卻被曹太后搶了先:“歐陽相公請說。”
歐陽修皺著眉頭說道:“新皇已臨朝,臣以為太后應該還政於新皇,新皇乃是先皇遺詔所命,又早已成年,如此局面,太后垂簾聽政,實屬僭越。”
曹皇后聞言沒有說話,而是看向韓琦。
韓琦自然出來說話:“歐陽相公所言差矣,如今新皇登基,正是四方不穩之時,當由太后先穩住內外,以名正言順,四海皆服,政局穩定之後,再由陛下親政。”
司馬光直接就站出來了:“不知韓相所言,到底是何道理啊?朝堂內外,哪裡不穩了?”
韓琦看了一眼司馬光,說道:“哪裡不穩還用老夫多言嗎?若是沒有太后坐鎮,不知有多少人會對皇位有覬覦之心,若官家乃是先皇嫡子,有哪裡需要勞動太后辛苦?”
還有人附和韓琦話語:“還是韓相所謀高遠,太后臨朝,自是一切以大局為重。”
“韓相所言極是!”
歐陽修與司馬光看著這些附和之人,氣得是無話可說,也不知再說什麼。
唐介出來說道:“即便是垂簾聽政,那也得事事問過陛下之意才好定奪,聽政只是監督過問,而非代政,陛下在朝,為何事事不問過陛下?”
韓琦反而相問:“有何事沒有問過陛下啊?西北增兵之事,老夫也問過陛下。爾等不問,卻還怪起旁人了?萬事,自然以陛下為重,太后本就是過問監督之職,老夫從未有過僭越之舉。要說僭越,朝中有一人,還真就敢做這般的事情,竟然敢在汴梁之外私自操練人馬,意圖何為?”
唐介立馬說道:“韓相,此事還在查證之中,豈能隨便下定論?”
“既然查證,那就把甘奇叫出來問問,問問他讓狄青狄大將軍每年為他操練那麼多人手,還私藏兵刃重甲,這般是為何啊?”韓琦直接發難。
甘奇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