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高明之處。
軍漢們的手段越發不留情,甚至開始用棍棒驅趕,汴梁城到處都是哭喊的讀書人。
而那程頤,竟然並未出宮,而是還跪在御書房之中,直到李憲帶著一幫內侍把他架出宮門,卻又見程頤站在宮門之外大罵:“昏君,昏君吶,古往今來第一昏君。”
不得多久,軍漢又來,對著程頤就是一通推搡。
程頤開口怒斥:“爾等好生無禮,我乃洛陽學宮計程車子,乃是官學子弟,爾等一幫軍漢,豈敢與我無禮?告到府衙,你們吃罪得起?”
“去你媽的!”
“滾出去,再不滾,教你吃一番亂棍。”
“來,打,往這裡打,且讓天下人都看看當朝殿上坐著的是一位什麼樣的暴戾昏君!”程頤昂著頭,要捱打。
“嘿,還敢罵陛下。”
亂棍已來,放在平時,這些軍漢哪裡敢動士子一下?
今日卻不知為何,上有皇帝聖諭驅趕士子,下有另外一幫士子言語支援,還有百姓沿街拍手叫好,再加上軍漢心中本有憤怒。
今日這些軍漢,當真就莫名其妙膽大包天起來,他們哪裡認得誰是程頤?
卻是程頤一邊捱打還一邊叫罵:“有種就把我打死在這裡,昏君,昏君!”
文人罵皇帝,當官的不敢,不求仕途的卻也硬氣。興許謾罵皇帝,也只有大宋朝能這麼直接了。
一番痛打,程頤自然就慢慢說出話來了,一幫軍漢卻也不敢真把這個士子打成什麼樣了,下手雖然想解恨,卻也還帶著一些畏縮,打得一頓便也停了下來,架著程頤往外城而去。
抓人是不可能的,名不正言不順,架出外城,扔在街上即可。
只是趙頊此時又麻煩了。
一眾相公們皆是痛心疾首,王安石開口:“陛下,讓軍漢們驅散士子,當真不智也!”
司馬光更是跪地大呼:“陛下此舉,必然震動天下,宇內譁然。陛下做得這般錯事,當下詔罪己,以慰天下士人之心。”
歐陽修也已出言:“陛下此事當真做得不智,後果不堪設想,史書後世,必有議論。”
接著曾公亮也開口:“陛下為何不等一等,待得臣等皆來再做定奪啊?便是甘相在朝,也不至於做出這般事情來……”
趙頊看著面前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頭痛欲裂,只道:“朕又未讓軍漢們毆打士子,朕只是讓他們把士子驅散,不使得雙方發生激烈衝突……”
“陛下,驅散,哪有不衝突的道理?軍漢粗鄙,手下又哪裡知道輕重……”王安石說著。
御史中丞司馬光又道:“還請陛下罪己,以防天下悠悠眾口。”
“朕沒錯,這些昏庸之輩,受人蠱惑,妄議朝政,無知無畏,朕只是讓皇城司驅散而已,有何錯?”趙頊似乎有一點點的逆反心理,畢竟他真不覺得自己錯了。
眾人互相對視幾眼,都看向王安石,顯然都知道而今甘奇對於朝堂之事的安排,司馬光已經進言了,該王安石進言了。
顯然大家都認為皇帝做錯了,也都認為皇帝該做些什麼彌補一下。
王安石想了想,又道:“陛下,臣以為,此事雖然不至於罪己。但是陛下必須要有所歉疚,不若陛下下旨,先補給眾多士子一些湯藥費,再從皇城司尋個人治個小罪,如此便也可打發了。”
司馬光立馬反擊:“王介甫,你身為臣子,豈能蠱惑陛下如此行事?此乃小人行徑,陛下之過自然得陛下來受,如此方為君子。”
司馬光與王安石陡然間也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