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狸見顧雲夢呆呆傻傻地回話,十分滿意。他估麼著顧雲夢不足成年,大概是哪位魔君養著留作日後用的,脾氣雖然大了點,但是一巴掌下去倒也挺聽話。
“那小哥哥長什麼樣子?”蘇狸柔聲問道。
顧雲夢被蘇狸一臉溫柔的樣子給噁心壞了。
他眼珠子一轉,說道:“小哥哥……”他是肯定不能將琴白和顧長夏的模樣給說出來的,唐玄歌又太過有名,不知怎麼,他竟然想起那個關於逍遙世界的夢裡,琴白那個叫做羅生的師兄。
於是顧雲夢一本正經地說道:“小哥哥總穿一件白色的衣服,頭上扎一個髻,關公眉、丹鳳眼,但他眉目疏朗,眼睛狹長,長得一點也不兇……右眼角上還有一顆淚痣。”
沒想到,蘇狸的臉卻變得難堪起來:“……還有什麼?”
還有?難道魔界真有此人?顧雲夢輕輕皺了下眉頭:“沒有了。”
“好。”蘇狸說道,“你就在這屋中待著,哪兒也不許去,聽著了麼?”
顧雲夢嗯了一聲,十分乖巧:“蘇先生,那我什麼時候能見我那位朋友呢?”
蘇狸像是十分難辦的樣子,猶豫了很久:“明日吧。”
“好。”顧雲夢應道,“屋子外有紅紅的眼睛,我怕的。”
蘇狸聽他這麼說,嗤笑了一聲:“果然是個廢物,連飛頭蠻都怕。”他低聲嘀咕了兩句,大概想起了什麼事情,匆匆走了。
蘇狸門開關的那一瞬間,門縫中露出一隻鮮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顧雲夢。
這次顧雲夢並沒有感到害怕,反而覺得,那是在向他傳遞著什麼訊息……
☆、021
021
蘇狸走後,顧雲夢也不知是什麼原因,覺得累極了,雖然他才剛剛睡醒,又忍不住迷迷糊糊往床上靠去。
他合上雙眼之前,還在努力思考:那隻紅色的眼睛,到底是什麼東西……
天空開始飄起雨了。
石板路變得滑膩膩的,顧雲夢走得太急,差點滑了一跤。
他跑了好久才驚覺自己不知為何在跑著。
哦,是夢。
他停下來,四處看看,這兒是江南。
不,這兒是秦淮。
果然,雨停了,河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許多畫舫,鶯歌燕舞、紙醉金迷。
顧雲夢沿著河畔慢慢走著,一輛馬車與他擦身而過,險些撞著他,還濺了他一腳的泥水。
“噫。”顧雲夢低頭拎了一下褲子,鞋襪上全溼透了:“這不是做夢麼,黏在腿上跟真的一樣。”
“既然是做夢,你又何必較真呢?”
顧雲夢愣了一下,這聲音他太熟悉了。
“怎麼了?”那人又問道。
“沒怎麼。”顧雲夢低著頭說,他聲音哽咽,三個字講了三個調,變得怪怪的;頭也不敢抬起來,還要努力睜大眼睛,才能不讓眼淚掉下來。
還好這滑稽而可笑的姿勢並沒有維持太久,那人把他輕輕摟入懷中,說道:“受委屈了。”
顧雲夢把臉埋在琴白的胸前,他明知道這是夢,還是忍不住哭了。
“不哭了。”琴白低聲哄道,“今日天色正好,我帶你四處轉轉好麼?”
顧雲夢低低地答了聲好:這句話多麼熟悉,他大病初癒的那時,琴白也是這麼對他說的。
河風吹過來,帶著雨後的土腥氣,真實得讓人想哭。
顧雲夢特意跑到前面一點的位置,才敢背對著琴白,用力眨了眨眼睛:“你看那船!我一次也沒有坐過。”
“你想坐的話,我們去就是了。”琴白右手打了個響指,靈力匯成一條看不見的線,輕輕彈掉了顧雲夢臉上的淚,“高高興興出來玩,掉什麼金豆子。”
顧雲夢撇撇嘴:“你看錯了。”他有時候很氣自己,夢裡夢得這麼清楚又如何,現實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
“好好,是我看錯了。”琴白心不在焉地賠了個不是,他順著顧雲夢所指方向,一看是條藝妓畫舫,便皺了眉頭:“那畫舫上就是些歌妓畫伯的,有什麼好去的。”
這倒奇怪,顧雲夢從沒見過琴白這樣嫌棄的樣子:“怎的了,不能去嗎?”他伸手摸摸琴白的眉心:“不要皺眉頭。”
“不給你去。”琴白把小孩兒調皮的手抓回懷裡,又空出一隻手給小孩兒的額頭吃了一記栗子,“就不給你去。”
他下手不重,臉上還帶著些頑皮的笑意,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