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練雲好像渾然不覺那些一一打量自己的視線,聲音漠然但無比清晰地迴盪在眾人耳中。
劉克環顧四周,冷哼了一聲,說:“禁制只會攻擊魔氣的來源,不會攻擊其他無關的人,莫說在你那徒弟身上,就算魔氣在殿內任何一處都不會攻擊你本人!”
裴練雲指著自己,再次問道:“你確定我就是魔氣來源?”
面對她再次往前緊逼,劉克也提高了嗓門:“你已經被天元殿內的驅魔禁制所傷,魔氣來源不是你還有誰,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原來裴練雲真的沾染了魔氣啊!
在場諸人心思不一,一時間場面肅靜。
遠望著受傷了仍舊風姿不變的裴練雲,白星瑜狠狠地咬了咬唇,完全不知疼痛。
難道裴練雲就這樣不懼生死?都傷成這樣,也半點不服軟?
白星瑜想起自家師尊平日裡對裴練雲的那些在意,心裡的妒恨無論如何也難以抹去。
她眸色閃爍不定,這樣也好,裴練雲當著全宗門上下受傷走出來,不是更加證明了她沾了魔氣嗎?修仙門派絕對容不得弟子和魔修有任何聯絡,等著吧,就算宗主回來,就算師尊墨潯這次再怎麼袒護,裴練雲必死無疑!
想到此處,白星瑜心裡的情緒被越發明顯的殺意給主導,想要裴練雲死,她直到這刻才那麼真實的發覺,自己有多麼想那個受到萬千關注寵愛的傢伙當場斃命,形神俱滅!
一股隱約的細微魔氣從白星瑜心內滋生,如一顆小小的種子,落入了肥沃的土地,時機一到,就會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這一切,場內完全被裴練雲給吸引了注意力的眾人根本沒有察覺。
只有一雙眼睛凝著冷嘲,目光落在白星瑜身上。
陰冷的笑聲突兀地迴盪在白星瑜心間。
白星瑜的身體猛地一震,無形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進入了她的體內,深深地烙下印記。
“誰?是誰?”白星瑜用神識內視,金丹和經脈並無異常,但她的意識海內,卻多了一道若隱若現的古老紋路凌空懸浮,上面隱約散發著黑色的血光。
待她仔細看去,頓時大驚失色。
修仙修魔者爭鬥多年,她哪裡不知道這紋路是什麼東西,這分明就是哀牢山那些強大魔頭們奴役小魔的魔印。
難道真的有魔修混入了玉清宗內?
這種刻印入神識的印記,除非神識消失,否則永遠無法消除。施術者只要心念一動,她就能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星瑜臉上的顏色逐漸褪去,只留一片死灰。
她不要被奴役,不要!
不,這一切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如果師尊知道了,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數百年的陪伴,她對墨潯的心思,早就超越了正常的師徒,比起成為魔修奴隸的可怕,她更擔心與墨潯仙魔殊途。
旁邊終於有弟子注意到白星瑜的驚駭,忍不住關切問道:“白師叔,你怎麼了?”
白星瑜對上那弟子關切的神情,心思急轉不能被任何人發現自己的異樣,目光立刻落在還在往大殿方向走過來的裴練雲身上,厲聲叫道:“二師兄——”
劉克聞聲,立刻轉頭看去。
看見白星瑜盯著裴練雲,似乎嚇得臉都蒼白如紙,他心中生疼,心想師尊他們都不在,奚皓軒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玉清宗現在就數自己修為最高,自己若是不能保護白師妹,還有誰能保護她。自己好歹也進入元嬰境界了,沒理由還懼怕一個身受重傷的人。
“站住!”他終於忍不住對裴練雲喝斥。
裴練雲停下腳步,抬眸,一言不發。
劉克對上她清澄的目光,突然有些心虛。
滄溟宗的卓海煙柳眉倒豎,厲聲喝道:“你們玉清宗和魔修還有什麼話好說,那麼多鎖骨釘是擺設嗎?”
劉克似猛地驚醒,抬起掌心滿是冷汗的手,命令道:“動手!”
鎖骨釘從空中劃出道道流光,毫不留情地射向裴練雲。
三百多顆鎖骨釘如牛毛雨一般,從天而降,將裴練雲整個包圍。
入體的悶響,清晰迴盪在每個人耳中。
卓雅竹目睹眼前一幕,驚得捂住了嘴。若不是母親拉著她,她竟有想要上前相助的衝動。
而東方敘至始至終都垂著頭,沉默地站在裴練雲身後。
直到全部鎖骨釘都釘入裴練雲身體內,劉克才長長吁了口氣。
“先把裴練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