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巨大:只有二十步長,十步寬,可能是他身高的兩倍,被設計成一個斜條格的、彎曲的骨骼架子,讓人不寒而慄。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骨骼架。看在先知爪子的份上,這玩意兒全是用骨頭做成的!
阿夫塞搖搖擺擺向後退了幾步,重新審視這夢魘般可怕的建築物。他的頭頂是上百根多節的脊椎骨柱子。連起來的股骨建成了聖壇的拱門;肋骨和一些小骨頭拼成整齊均勻的聖壇。透過骨頭之間的寬大縫隙,阿夫塞看到聖壇中央有一個巨大的、由昆特格利歐恐龍顱骨組成的球休。顱骨空空的眼窩瞪著四面八方。
他的尾巴不由自主地來回擺動。直覺告訴他,趕快逃,逃離這個邪惡的地方。離開這個傾斜的、啪啪作響的岩石堆,回到安全之地。
不行。
不,不能這樣做。
這是一種測試,肯定是測試。所有這一切:艱難的攀爬、可怕的建築,等等,都是在測試。是為了剔除那些不適應殘酷的狩獵活動的人,那些過分敏感脆弱、不敢直面死亡的傢伙。
可是……可是……可是……
出發以來,阿夫塞一直沒有碰到知道迪博去向的人。狩獵的大多數儀式仍然以對“五個初創獵人”的崇拜為基礎。魯巴爾的祭司們以怪異出名,而非殘忍。他們中間,殘忍的人只佔少數。
不。他絕不能因為害怕而放棄。阿夫塞跨進聖壇之門,那是一個用肩胛骨做成的框架。寒風呼嘯而過,發出怪異而痛苦的聲音,就像四周這些骨頭過去的主人臨死時的哭喊。阿夫塞透過紫紅的暮色審視每一個角落。他的揹包裡還帶著一樣禮物——一個從家鄉卡羅部族帶來的星盤,但他不知道該把它放在哪兒。
“那副白色顱骨,球體前面。”阿夫塞嚇了一跳,猛地一躍轉身,張開爪子擊打地面,警惕地面對著闖入者。黑暗中走出一個人:身體結實,穿著一件狩獵用的黑色皮製束腰外衣。
阿夫塞猶猶豫豫,好像自言自語地問道:“你是德姆·皮羅恩圖?”
來人並不答話。身影的輪廓在迅速降臨的夜幕中顯得非常巨大。
“我要找德姆·皮羅恩圖。”阿夫塞又說了一遍。
他已經嗅出了闖入者的體味,發現這是個女人。她發出的體味和阿夫塞以前見到的任何人都不一樣。他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突然之間,他變得情緒激動,精神振作,彷彿剛才沒有經歷那一番讓人精疲力竭的攀爬。他取下揹包,身上頓時輕快了許多,“我帶了一件禮物給皮羅恩圖。”他邊說邊拉扯著腰部的帶子,“沒有人教我該怎麼做才合適,但這東西對我、對我想要從事的職業都意義重大。”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阿夫塞希望她能說點什麼,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不是蠢話,“這是一個測量天體的裝置。”
他說著,取出一個裝飾精美的東西。三個可以繞著同一個軸心任意旋轉的黃銅盤。他把它端到對方面前,讓她能清楚地看到那磨得錚亮的金屬。看得出來,製造的時候很下了一番功夫。
“獵手不需要機械裝置就能找到正確的路徑。”她的聲音像鷹爪一樣尖利。
阿夫塞結結巴巴地說:“我……對不起,”他竭力想理解她的表情,“我不想對你無禮。”接下來是一陣沉默,只有風聲呼嘯而過。
阿夫塞終於又開口道,“你是德姆·皮羅恩圖嗎?”
黑影跨向旁邊,擋住拱門出口。“德姆·皮羅恩圖死了。”她說,“上個偶數天死的。她死了,其他人就有食物吃了。”
德姆·皮羅恩圖,皇家狩獵隊隊長,死了?
“怎麼死的?”阿夫塞好奇地問,他已經顧不得小心了。
“被三隻角面用獠牙刺死的。對一個獵手來說,這樣的死很光榮。”
“我的禮物——”
“——對她已經沒用了。”
阿夫塞嘆息一聲,把星盤放到岩石地面上。
“別放那兒,小傢伙,”女人的爪子張開,指著那座顱骨球體,“放在她的顱骨附近。皮羅恩圖的顱骨,白色的那個,就在那兒,在中間,面朝外。”
阿夫塞的心猛然跳動了一下。這些可怕的東西堆在一起,寬度超過了他的身高:兩百副顱骨組成了一個球體。顱骨的眼窩大大的,中間有一道與鼻口相連的孔隙。鼻孔是橢圓形的。下顎由左右兩塊各不相連的骨頭構成,這樣撕咬獵物的時候嘴就可以儘量張大。鼻口則是一堆呈鋸齒狀、像匕首一樣尖利的骨頭。
顱骨永遠那麼令人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