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體如冬日裡的積雪,少年的懷抱如夏日裡的暖陽,可積雪遇到暖陽是會融化成水,蒸發成霧,到最後什麼都不會留下的。
如果她是一個在正常家庭里長大的普通女孩,他們大可以跟世間的正常男女一樣痴纏一番,最後不管是修成正果,還是各自安好,至少都可以給對方留下一場美好的回憶。
可她不是,她身上不僅有著時時刻刻想要獻祭她,取代她的聖靈蠱,就連她自己都不是一個正常的,合適的戀人
對方的心意她心知肚明,她貪戀這樣的情感,卻吝嗇的沒有給他哪怕一絲回應。
兩人心照不宣的維持著友誼,不敢前進,也不願後退。
樂悅月是自私的,她不是沒想過是否要為一己私慾獨佔他,困住他,佯裝無辜的把他吞噬的一乾二淨後再甩手走人。
可是多諷刺啊,面對這樣的感情,她終究還是沒能自私徹底。
中原中也對待任何人都是赤誠的,純淨的,沒有陰霾,竭盡所能的庇護著身邊的人。
她做不到無情的去傷害這樣的人,他更應該意氣風發的活在廣闊的世界裡,身邊也會圍繞著許多喜歡他,珍惜他的人。
手中的笛子在昏暗的房間裡泛起微微光亮,少年在不知何時已經昏睡過去。
樂悅月輕輕的將他安穩的放平到床上,赭紅的髮絲在微涼的指尖上纏繞,滑落。
她安靜的凝視著他,手指尖緩慢輕柔地描繪他的眉眼,沿著他的鼻尖,點在他的唇上。爾後緩緩俯下身,輕輕捏著他的下頜,使緊閉的嘴巴微微張開。
淡紫的雙眸閃過微光,粉紅的吐息被她柔緩的吹入到少年的口中。
中原中也不是神,卻有著神的力量,曾經的蠱蟲會因承受不住那股力量而自毀,那作為不完整誕生的他又會如何?
樂悅月研究過中原中也的血,自然也研究過魏爾倫的,實驗了許久,最終也只改造了遊戲裡的生息蠱,做出了一個半成品。
如果她還有時間,就能做出更好的蠱蟲,幫助中也與體內的力量完美融合,變成同魏爾倫一樣的超越者。
不過現在這個半成品也足夠了,至少可以幫助他修復身體的損傷,不會因為過度使用力量而早亡。
畢竟這樣好的一個人,怎麼能這樣輕易的死了他該好好的活著,耀眼的活著。
樂悅月閉上眼,輕輕吻向他的額頭:“抱歉,我做不到給你回應,但是謝謝你的喜歡。”
推開門扉,門外是等候已久的樂如言,他沒有聽清對話,但卻聽到了壓抑的哭泣聲,所以他沒有打擾。
樂悅月的眼眶泛著溼紅,他卻像是沒有發現一樣,一如既往帶著溫和淺笑,走上前扶住他的阿姐。
“阿姐,你睡了好幾天,應該很餓了,芥川溫好了粥,先去吃點東西吧。”
看著阿言眼底下的青黑,樂悅月的眼眸閃了閃,反手握住他的手心,泛白的嘴唇張了又張,仿若在下某種決定。
“阿言,我有件事想要拜託你。”
望著她藏在眼底深處的痛楚與不忍,樂如言維持在表面的溫和有一瞬間褪去,心中泛起的冰冷寒意瞬間席捲了他全身。
他不知道阿姐要拜託他什麼,但他總歸是不會拒絕她的拒絕不了的
他看著她的臉,聽著她的話,心臟撕裂的疼痛差點讓他崩潰,可最終他還是揚起了淺淺的笑意,壓抑住喉中苦澀,輕輕應和道:“好我會做到的。”
橫濱的雪很小,如粉,如沙,隨著海風散落,湮沒於塵土之中。
樂悅月站在街道上,飄飄搖搖的小雪覆上她的眉眼,溫熱的體溫又把它融化成了冰涼的雨,好似淚珠。
她垂眸默默凝視著掌心裡的長笛,木質的笛身是銀光閃閃的蝴蝶,尾端被銀質的紋樣包裹,尖銳又鋒利。
它本是有兩支相同的武器,未央蝶夢與花戀流年。可來到這個世界後,它合二為一的成為了一體,不需要像遊戲裡一樣輸出和治療切換著用。
而這裡對於她來講也像是一場莊周蝶夢,如今似乎對這世間也有著萬般流連的不捨。
一柄傘悄然的立在了她的頭頂,比她高出不少的身影替她擋住了冰寒的風雪。
鼻樑架著黑框眼鏡,鏡片下的雙眸已然睜開,露出了平日裡藏在濃密睫毛下的翠綠瞳孔。
他靜靜的看著她,好似在一瞬間成熟了起來。不似從前迷路到種花街,像個小孩子一樣吵鬧的賴在她家院中,等吃飽喝足後還會撒嬌般的要求樂悅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