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半點,從教師樓一路跑回宿舍的樂悅月看著蹲在樓梯間的人愣了愣。
白髮少年穿著不算厚的外套,曲著腿蹲坐在樓梯口。
腦袋乖巧的趴伏在手臂上,圍巾一如往常一樣擋著他的下半張臉。
樂悅月放慢了腳步,靜悄悄的走到他身邊,學著他的樣子,蹲坐到他身邊。
她歪著腦袋趴在胳膊上,眼睛盯著他緊閉的雙眼,耳朵聽著他綿長的呼吸聲。
纖長的手指緩慢的朝少年乾淨的眉眼伸了過去,卻又在即將靠近的時候及時頓住。
蔥白如玉的手的宛如藝術品般令人賞心悅目,可它曾經卻握過屠刀,沾過鮮血,剝過人皮,掏過人心。
伸出去的手慢慢收回,樂悅月神情呆愣的看著自己手心。
她與他不一樣。
少年是乾淨的,充滿朝氣的,是為拯救他人而約束自己的存在。
她與他不一樣。
曾經的她殺過人,如今的她依舊還在殺人,用著各種慘無人道的方式殺人。
如果大家知道了她的真面目,知道了她才是真正的‘食人’鬼,他還會在這裡等著嗎?
“唔y金槍魚蛋黃醬!”
淡紫的雙眼迷糊睜開,待看清眼前的少女是真實的後,狗卷棘瞬間醒神。
狗卷棘視線掃過她的身上,沒有發現明顯的傷勢後,才猶豫著關心問道:“昆布?”
樂悅月輕眨了一下眼,而後熟練地掛起溫和的笑容,用手語道
[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已經很晚了,狗卷同學早點回宿舍休息吧。]
不想再與之介入太深的樂悅月站起身就想走。
可垂在裙邊的手卻被人突然握住。
尚未邁出的腳步頓了頓,樂悅月調整好臉上的表情,疑惑的轉頭看向少年,卻發現連他自己都是一副怔愣的模樣。
狗卷棘有些赧然的站起身,握住的手卻未曾鬆開,反而因緊張不自覺的握的更緊了些
他知道樂悅月並沒有對他產生相應的情感,但他還是想努力嘗試一下。
雖然這樣說有見色起意之嫌,但他不得不承認,從初見時的第一眼起,胸口撲通的心跳聲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起初以為只是驚鴻一瞥後的過路風景,哪怕記憶再深刻,之後也會在流逝的時間中蒙塵平息。
畢竟他與她是不一樣的
咒術師的職業隨時都有面臨危機的時候,何況他還是個咒言師,連最簡單的念出對方姓名的都做不到,又談何對她說出喜歡二字。
可令人驚喜的是她走進了他的世界,甚至走到比他想象的還要遙遠。
從不可觸及到觸不可及,中間只需要歷經短短兩個月的時間
原以為他需要積攢很長一段時間的勇氣才敢追上她,抓住她。
可初見時的怦然,無法停歇的心跳,許久未見的擔憂。
所有一切因她而產生的情緒,在睜眼看見她平安歸來的那一刻便如潮水般鋪天蓋地的席捲入心。
他是咒言師,平時與同學交流,使用的都是飯糰語。
而此刻卻焦急的找不到合適的飯糰詞語去傾訴自己的心意。
不過好在他與她從來都是無聲的交流。
如果言語無法表達,那就用行動表示。
緊握的手微微鬆動,狗卷棘鼓起勇氣掀開眼,神情認真的望向對方的雙眸。
她的紫眸跟他很像,但在此刻看去,顏色似乎比往常還要更深了幾分,視線交匯間,他不由的產生了一絲恍惚。
清晰視野出現一瞬的虛焦,再一眨眼,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少女表情像是刻意精心包裝過的微笑,疑惑的眼神似乎在詢問他還有什麼事
握住的手一點一點的滑落收回,狗卷棘惘然若失的回過神,眉心輕蹙後,他緩緩搖了搖頭
樂悅月笑意清淺的用手語比劃道:[那狗卷同學,晚安。]
狗卷棘禮貌頷首:[嗯,晚安]
樂悅月轉過身,邁上兩步臺階,身形又徒然停住。
她微微側過頭,看向身後同樣轉身離去的人,思緒卻漸漸飄遠。
歷經三個世界的‘她’,煉過數千百種蠱毒,卻從未煉製過情蠱。
因為她不敢,也不願。
情蠱,是不死不休,害人害己的慢性毒藥,沒有人能讓她心甘情願的服下。
少年的身形消失在拐角處,樂悅月斂眸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