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裡的紅色結界消散後,那個妖魔走出來的那一刻起,楊牧生就已經自覺的閉上了眼睛,封住了自己的六識。
他什麼都沒看到,也祈禱那個深淵裡的傢伙不會發現自己。
不惹事不找事,才能苟活的更久些。
滂沱大雨把楊牧生淋成了落湯雞,但他依舊一聲不吭,像一根枯木一樣老老實實的裝死著。
之後的一段時間,樹葉空間寂靜無聲。
深淵裡的妖魔好像還真的沒發現他,就這麼離開了?
楊牧生心裡漸漸浮現出劫後餘生的感覺。
他閉著眼睛,心裡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
拾聖會的老前輩們死了一大堆,那是不是說……自己這個新人就有機會上位了?
這麼一想,死幾個老前輩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兒。
這時候,一根黝黑的手指從影子裡伸了出來,戳了戳楊牧生的肩膀。
那是楊牧生的紅毛怪物。
它在提醒自己的憨逼主人,他背後來人了。
楊牧生的身體僵了一下,安靜許久,木木的轉過身。
看見了一個……很清秀年輕的青衣書生。
這個青衣書生好像也是剛來到這裡,眼簾低垂,看不到他的眼睛和瞳孔,似乎是一個盲人。
楊牧生不自覺的鬆了口氣,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他看了眼腳下,發現深淵已經被積水淹沒了。
那隻在楊牧生記憶裡,三頭六臂的恐怖妖魔,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這裡。
萬幸萬幸,至少自己是沒被發現,被那個恐怖的東西抓住。
“前輩,你才來啊?”
楊牧生覺得青衣書生也是拾聖會的前輩,就搓了搓手,小聲謹慎的問了一句。
顧白水身體微頓,沉默無言。
他右眼皮下的不死仙瞳轉了轉,透過眼皮,打量著著眼前這個腦子似乎有點問題的聖人。
顧白水沒見過他。
洛陽城的那個雨夜,沒有出現這個人的身影。
他是新來的。
不過毫無疑問,這傢伙也的確是一個穿越者,一個拾聖會的聖人成員。
顧白水在他身上嗅到了紅毛怪物的氣息。
而且這個人的那隻紅毛怪物似乎……並不畏懼自己。
不是因為紅毛怪物足夠強大,更像是缺少了什麼本能,沒有把顧白水當作恐怖的天敵。
更奇怪的是,
顧白水在楊牧生影子裡那隻紅毛怪物的身上,感覺到了人類靈魂的波動。
這一連串的古怪,讓顧白水遲疑了一會兒。
殺?還是不殺?
這是一個問題。
顧白水對任何穿越者都沒什麼好感,即便殺了這個人,也不會有什麼負罪的感覺。
雖然顧白水和楊牧生之間往日無怨今日無仇,但僅憑他拾聖會成員的身份,顧白水就有殺了他的道理。
殺意洶湧,瞳孔之中兇芒閃爍。
在顧白水即將出手的前一刻,他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了一張臉,於是手指停了下來。
顧白水安靜片刻,對眼前這人問了一個問題。
“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楊牧生懵了一下,然後搖頭回答道。
“我是臨時被抽調過來的,連怎麼進來的都不清楚。”
“前輩你可不知道,剛剛……”
楊牧生的話並沒有說完。
因為青衣書生已經背過身,離開了這裡。
楊牧生愣愣的看著那青衣人的背影漸漸消散,額頭的冷汗……一下子落到了鼻尖。
他依靠著樹莖通道安靜了許久。
光線昏暗,紅毛起伏。
楊牧生看著自己的影子,突然咧著嘴笑了笑。
“真嚇人啊,是不是?”
一股環繞在楊牧生指尖的仙氣緩緩散去。
他今天差點兒就死在了這裡。
死在了那個恐怖的長生弟子手裡。
……
通道昏暗,顧白水沉默而行。
他剛剛想起了長安城裡的一個叫顧汐少女,也在想著一個沒什麼營養的問題。
穿越者……是不是那麼都該殺?
如果是二師兄這樣的穿越者,顧白水應該不會猶豫。
殺了就殺了,在任何地方都是為民除害。
但如果是顧汐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