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男人,混賬這些男人……”墨九嘴唇都在抖,“為什麼都喜歡用自己的方式對我好,也不問問我要不要接受,能不能承擔?這樣的人情債,人命債——你們以為是為了我,豈不知,其實是在害我?這難道不是要我背一輩子包袱,痛苦一生嗎?”
無論她怎麼咒罵,他也都不還嘴。
可無論她怎麼掙扎,他都不放手。
“完顏三!你混蛋!你為什麼要帶我走?為什麼?”她難以抒解的鬱氣都發洩在了完顏修的身上。
她甚至寧願死的是她。
她墨九欠不起。
欠人命比欠人情——更難心安。
蕭六郎已經沒了,蕭家五百多口也都沒了,蕭長嗣是蕭家僅存的獨苗。可他現在為了保護她,以身涉險,與狼群搏鬥,若是他也遭遇意外,讓她如何自處?
事情發生太快,她喃喃著,不太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嗓子啞了,可她也沒什麼知覺了。
墨九一直在暴雨中嘶吼。
“老蕭!”
馬兒見著了狼群,馱著兩個人,也逃得矯健。蹄子落在地上,惹得泥水四處飛濺。昏暗的天地間,陰冷冷的風,透心的涼,在兇殘的狼嗥聲,與嗜血的嘶吼聲裡,如同一幕最原始的瘋狂煉獄……
“駕——駕——”
呼嘯的風聲,如同她的號嚎,在蒼穹間淒厲的迴響。不多一會,積壓了半天的傾盆大雨,劈頭蓋臉地落下來,溼透了草地,也溼透了她單薄的衣衫。
天邊閃電,伴著驚雷。
“噼啪——”
這一聲,撕心裂肺。
“老蕭——”
草原狼雨點一般,密密麻麻、漫山遍地地往獵物集中。不過轉瞬之間,就把那四個男人與馬淹沒在了狼群裡,從墨九的角度,連衣角都看不到一片。
聲音,終是越來越弱。
墨九拼命地回頭,把每個人的名字,都挨個喊了一遍,一雙幾欲噴火的目光,死死盯著越來越遠的人狼大戰。
“你們快逃——走啊!”
“聲東!”
“闖北!”
“擊西!”
“蕭長嗣!老蕭——快逃啊!”
“瘋女人!我還治不了你?”完顏修兩道鋒眉緊緊蹙起,鐵一樣的雙臂,束抱住墨九歪斜的身子,往上一抬,置於懷中箍緊,猛一夾馬肚,“駕”一聲,往東疾馳而去。
那勁兒之大,稍不小心就要摔落馬下。
悲憤之中,她急得心潮翻滾,耳朵“嗡嗡”作響,如有亂劍穿過,整個身子不管不顧地朝前方撲了上去。
坑深216米,那一洞的風華
天色迷離,暴雨如注,風捲雲低……
葫蘆似的窄小洞口處,隱隱有冷風透出來,吹得人骨頭縫兒裡都是涼的。し這樣見鬼的天氣裡聽見這般悽惻的哀叫聲,不免讓人心頭壓抑,肉緊。
一時間,幾個人停在洞口,交換著眼神,面色各異。
趙聲東抖了抖溼透的袍角,掏出一根火摺子。
“掌櫃的,我進去看看。”
蕭長嗣點頭時,他的身影已經鑽入了洞裡。
他是個辦事穩健的人,一步一頓,走得極慢。
洞裡黑乎乎一片,他的火摺子光線太弱,好半晌沒敲清裡面的情形。
“嗷嗚,嗷嗚,嗷嗚……”
弱弱的哀叫聲,又一次入耳。趙聲東尋聲小步踱到山洞的右上角落,就著火光看了一眼,微微一怔,不由鬆了一口。
“是你啊!”
他看清了是什麼東西在叫喚,卻沒有理會它,而是舉著火摺子打量石洞的環境。
洞裡不算寬敞,但乾燥通風。
想必常有牧民累了在此歇息,裡面放有乾柴。
他速度極快地收集了一把乾柴,熟練地紮成一個火把,點燃又仔細查擦一遍山洞,沒有發現什麼危險,方才重新回到洞口,招呼眾人進來避雨。
墨九一頭鑽進去,便四處尋找。
“是啥東西在叫?你們聽見沒有,還在叫——”
不等趙聲東回答,她自己就已經看見了,就在石洞的角落裡,有一個用柔軟乾草與柴薪搭成小窩,一隻瘦瘦的小傢伙,像小狗似的探出頭來,圓圓的眼睛倒映著火光,望著眾人,悽哀的喚。
“可憐的小狗——”
她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