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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那個人,真的是我爹嗎

李寡婦聽見兒子笑的魔性,也感覺心驚肉跳。她走到小北炕邊上,摸著男孩的頭:“拴生, 你別嚇唬娘!”

李拴生張開雙臂,緊緊的抱住李寡婦的腰:“娘,我就是你一個人的兒子!”

他把頭靠在母親的懷裡,眼裡滿是疲憊和不捨。

這種眼神,不該是一個十一歲孩子該有的眼神。

李寡婦沒注意小兒子的表情,她拍拍兒子的後背。上炕做她的衣服去了。

她手巧 ,衣服裁剪的合體,手工也細緻,做出的衣裳樣式好看。

所以屯子裡除了結婚的,死人的,平時穿的衣裳有人拿來讓她幫忙做。

裝新和裝老有說道,她一個四角不全的人,沒資格攬這活。

做衣裳也不掙錢,純屬幫忙,也就能剩下點邊角料。丫頭巧珍的花襖就是邊角料拼接的!

鄭四兒也羨慕,不像她家,一個個穿的像狼掏似的,滴啦耷撒的!也難怪,她家窮的想找一塊補丁都難。

不像李寡婦家,好看的花布角子有一摞子。

李寡婦過日子要臉面,不管自己吃多大苦,遭多大難,也得收拾利索的,穿的乾淨的,人活著,要的就是這個心氣。

屯子裡扯老婆舌的娘們多了,說李寡婦不捯飭的花枝招展的,拿啥勾搭那些個老爺們?

有人不服氣,說人家就算啥也不穿,那身上也自帶騷氣,老爺們聞著味,也往上撲。

李寡婦可不管這些閒言碎語,聽蝲蝲蛄叫喚,還不種穀子了?

其實,李寡婦也白擔個風流的名聲,她的相好確實只有宋連生一個,兩個人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和李寡婦她爹一起學唱二人轉,要不是她爹染上了大煙癮,沒準兩人真就做了夫妻。

那從小的感情割捨不了,做了出格的事也屬情不自禁。

只是小兒子太給她娘長臉了,那模樣就像從宋連生的臉上扒下來的一樣。

因為這,她的爺們醉酒失足掉進大井裡淹死了;她的大兒子,十年沒見她的面;二兒子臉上總是帶著慈善的微笑。

只有她知道,栓柱只是用笑來掩飾內心的自卑和酸楚,自從他懂事以後,李寡婦不記得他有多久都沒叫過她娘了。

小兒子孃胎裡帶的毛病,怎麼扎古都不好 ,這些年,花了她多少錢,熬幹了她多少心血。眼瞅著也沒兩年好活了。

只有閨女巧珍,還算貼心,可也十一歲了。用不了幾年也要出門子了。

一想起這些,李寡婦就覺得暗無天日,日子真是沒奔頭。

自己熬心熬力的掙了半輩子命,臨了能剩下點啥呀!

怕是要遺臭萬年了。

她苦笑了一聲,扔下手上的活計,從櫃裡翻出自己的一件舊棉襖,雖然舊了,但洗的乾淨,雖然打著補丁,但針腳細密,疊的板正的。

她把棉襖抖開,用力拍打幾下,準備給鄭四兒換洗。

今天,這個丫頭對壓地缸下了兩次手,一次潑熱水,一次投擲線板子。

李寡婦納悶,小丫頭才來她家一天,咋和壓地缸做下的仇呢?

她一邊給鄭四脫衣裳,一邊問她:“你打壓地缸幹啥呢?她也沒招惹你呀!”

“她招惹你了!”鄭四兒看著李寡婦,一本正經的說:“我怕她薅你頭髮!”

李寡婦心裡一熱,熱淚差點沒湧出眼眶。自己單打獨鬥這麼多年了,連自己的親生兒子看見她受欺負,都視而不見。

他們總覺得是他們的娘作風有問題,捱打是活該,自作自受。看見趕緊躲的遠遠的,跟她丟不不起這個臉。

這個剛來一天的小丫頭居然怕自己吃虧,願意幫著她。

說不感動是假的。李寡婦忽然覺得 她那顆冰冷的心,確實被溫暖了一把!

她把鄭四兒髒兮兮的爛棉襖扒下來,換上自己的,有點肥大,過膝了。

頭一次穿這麼囫圇的,這麼宣軟的。鄭四紮撒著兩隻手,一頓得瑟。

李寡婦怕鄭四兒寂寞,用花布角縫了兩個布口袋,裝上車前草籽。又找出幾個羊嘎啦哈。

李大妹幹完活,就陪著鄭四兒玩攢嘎啦哈,掰針立肚的。玩的不亦樂乎。

小房子裡出現了久違的歡聲笑語。

李寡婦忽然覺得日子又有過頭了。能聽見笑聲,日子就有奔頭。

這兩天,栓柱都回來的有點早,太陽剛一卡山,他就到家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