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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這片刻閒暇,薛月月低頭往下望去,方才絆住自己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四師妹生前從不離身的腳鈴。她想起昔日練功時,一招一式,總能聽見那細微的鈴動聲。她曾經想給四師妹取下來過,切磋比試之間,最忌諱之事,便是將破綻暴露於他人眼前,可謂是危險而多餘。四師妹卻說:“大師姐,你別拿走這個,這是我阿孃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了,她生前親手給我戴上的。我會好好練劍,讓我的劍,比別人的耳力更快!”只稍這麼幾句話,她從此便打消了取下的念頭,只請求周長老更嚴厲地督促她練功,是以,在周長老的壓迫之下,無論是步法還是劍法,四師妹都是月啼宮小輩中名列前茅之人,出劍快如閃電,收劍迅如疾雷。然而,四師妹在圍剿的成濟。另一位青年男子濃眉大眼,丰神俊朗,著正紫雲紋袍,眼神陰冷,身量高大如泰山般沉重,應是圓融閣少主雲燮無誤。好一副欺世盜名的佳人模樣,竟與他們狼狽為奸。見她們越是憔悴,章成濟越是高興,掛上那張仁義面孔,又長嘆一聲,道:“想當年,薛家血海棠為無數少俠所追捧,千面花女花月容亦是靠著獨門絕技,在江湖頗享盛名。怎會如此想不開,將自己逼上絕路呢?”薛棠冷笑一聲,抬手止住了一眾弟子,劍尖曳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她正眼也沒瞧一眼章成濟,直衝雲燮嘲諷:“怎麼,雲家也要與朝廷連成一氣不說,可須彌塢,又是什麼玩意兒?” 入水潛逃被一聲“什麼玩意兒”激得面紅耳赤,章成濟陰寒著一張臉,恨聲道:“月啼宮為禍民間,作惡多端,如今遭此報應,大快人心!須彌塢也好,圓融閣也好,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連夜作戰,花月容為護住低階弟子,身上已是傷痕累累。章成濟這番話,說得富麗堂皇,背後卻盡是骯髒勾當,激起她年少殘餘的一點意氣:“哈!好一個為禍民間,好一個作惡多端!大快人心?月啼宮長駐承寧已逾百年,護承寧平民無數,到頭來,便換了這麼個報應?”雲燮冷笑一聲,揮了一鞭,揚起灰塵無數。在場無人不識他手中玄色長鞭,那是兵器榜排行盟主何須與她多費唇舌?喪家之犬,不過爾爾。孫寶公然盜竊邪功,出逃在外,說不定正是為薛家人所收留。薛家之人,只管殺無赦便是了。”忽聞一聲輕笑,紗影朦朧,身著白衣的絕色天仙走上前去,眼神越過薛棠,定在她身後的薛月月之上,聲如冷冷瓷音:“薛月月,本宮再問你一次,你可願降?”不待薛月月回答,薛棠已狠狠蹙眉,搶先斬釘截鐵答道:“你休想!我早說過,胡姬所出,你能是什麼好東西?要戰便戰罷,薛家絕不稱降!”聽到這一句,施媛媛神色一凝,情緒轉為不悅。胡姬所出四字,足以否定她所有努力。這些年來,她建功無數,疏洪訊,發糧倉,濟萬民,最終卻都抵不過這四個字。施媛媛紅了眼眶,心道,是啊,她果然,一輩子都比不上她的好皇姐。從一開始,就已經輸了。“好,好得很!既然如此,本宮就讓你們黃泉共聚!”終是怒極反笑,施媛媛拂袖離去,徒留滿場廝殺。風起雲湧,她身側擁護者無數,卻隻身一人,獨佇亭臺,冷眼看這繁華城池,化作屢屢白骨。曾經說過要護她一輩子的人,為了家訓名譽,棄她於不顧。有什麼好哭的?那是薛月月活該,她不信她了,不護她了,一諾千金是她,出爾反爾也是她!施媛媛不禁自嘲一番,心道:“嚐遍世間冷暖,我卻因她三言兩語,便信什麼人間正道,真情之交?徒惹笑話!到頭來,能為我所用,永不背叛者,還不比手中權力來得實際?薛月月該死,該死!那是她自找的!雖強迫自己如此作想,清冷月華之下,她卻淚流滿面,那雙瑰寶般的紫眸盈滿淚光,怔怔地流淚,兩行清淚不聽使喚似的滾滾而下。施媛媛壓下泣聲,望向幾乎要被戰火毀滅的月啼宮,低聲喃喃道:“阿月,阿月。”“你可知,我心悅你。”“看吧,阿孃早說過,人心信不得。你說你會護我一輩子,可是呢?施羨魚不信我,你也不信我……你們都不信我,只因我是胡人所出。皇位,我如何當不得?”……薛棠亦是強弩之末。倒下的弟子越來越多,她們距離護城河則越來越近,水流急湧,此時風雨狂起,雷暴大作,豆大雨水紛紛砸在眾人身上,砸得正疼,恰好洗去了滿身血汙。雨幕之中,出現了一道不該來的身影。藉著一絲月光,一葉輕舟之上,映出少年窄瘦腰身,他身著玄色勁裝,渾身溼漉漉,連頭髮絲都在不斷淌著水,可知是渡河而來。這笑相少年,赫然是傳聞中因“偷盜邪功”逃亡在外的孫寶。孫寶抹了一把臉,拼命朝她們招手,又生怕引來敵方注意,不斷四周環顧。薛棠眼尖手快,拉著薛月月迅速退至護城河邊。雲燮本纏著薛月月交手,見此哪肯輕易放手,正欲追上,卻又被花月容拉緩攻勢。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