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得相當得當和精確,從來沒有什麼事讓他失卻了權變的分寸。
“我與她看重的東西不同。”良久,蘇回才開口道,“她有她的執著,往後,我們也該是不會再見面的了。”
馬車拐過街角,夜市的華燈聲囂便隱沒在了屋脊後。長街上清清冷冷,車輪緩緩滾過路面的聲音就尤其顯得單調。
桑幼牽著馬,不服氣地嘀咕了一句:“那若是再見了呢?”
蘇回並不以為意地勾勾唇角。若要再見——他心中剛轉過這個可能,無意間掃過街口的視線就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一眼成災。
因為毫無防備,所以一貫既涼薄又圓滑的人這回就這麼輕易地栽進去了。蘇回在夜色下駐足而立,定定地朝著那個方向看了好一會兒。
他想,他應該不至於惦念成狂,出現幻覺。
一步一步走近,蘇回走得很輕很慢,走到那人的面前,蹲下身。
抱膝而睡的女子籠罩在燈籠的柔光中,眉頭微蹙,半低著頭,有幾縷頭髮從她的耳後溜出來,飄在臉側。
僅僅是蘇回凝視的視線就驚動了她了,睫毛輕輕一顫,她的雙眼慢慢地睜開一線。
蘇回看得清楚,不由得低低地笑出聲來,“睡得這麼淺;戒心真強。”
聽到這聲低語,半迷半醒之間還來不及抬頭的阿蘅完全睜開了眼睛,露出了和蘇回初時一樣的眼神。視線上移,無須驚異,只是目光一相遇便融在了一起,默然對望。
然後阿蘅復又將頭倚回了牆上,帶著幾許不加掩飾的倦色,喃喃笑道:“這是上天不忍再見我落魄街頭,所以派了貴人來相救嗎?蘇大貴人,為什麼每次我最狼狽的時候你都會恰好出現呢?”
這話合該我問問你的,蘇回望著她,心想。
為什麼總是以最狼狽的模樣出現在他面前?讓人忽視不得,又拒絕不得。
“迷路了?這麼晚了,不該還一個人在外頭。”
阿蘅仍是倚著牆,沉默地回望他。半晌,才淡淡地一笑,唇角瀉出幾絲苦澀。“我沒有地方去了,蘇回。”
只此一句。她還是一樣地不會訴苦。
蘇回這人,不要問他相不相信緣分,他不存在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從來就不在意。所謂羈絆,所謂無可奈何,所謂一瞬間的心跳,自有記憶以來,這男人就離這類勞神傷身的東西很遠。
但該有這麼一個女子,茫茫人海中的第一眼時,並不深刻,卻在往後的那些“來日方長”中與他一次次糾纏在一起。一句談笑,一次回眸,一個暗笑著交換的眼神,一種莫名存在的相似與契合;不怕他無心,不怕他無謂,一天一天,他總會記住,總會視她有所不同,總會漸漸失去最初漠然旁觀的心情。
蘇回認命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朝她伸出手。
“走吧。阿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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