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頂要緊的事，你們不開門，我就坐在這兒等天亮……”說著，安樂公主便用力去推門，恰恰那門沒拴牢，推不幾下就吱的一聲開了。

安樂公主跨門進去，但見頭髮散亂的母后披衣坐在床邊，滿臉不高興地問：

“你，你深更半夜的，來，來幹什麼……”

“有事稟告……”安樂公主回答著，見床頭掛有帽子，床前有雙高筒皮靴，就說：

“父皇母后都在，我對你們說……”

“你父皇，他，他已睡了。”

“我要叫醒他，有話向他說。”說著，安樂公主就往床邊走，要去掀幃帳。

韋氏連忙擋住她，央求地說：“算了吧，乖女兒，你就別打攪他了。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又多喝了兩盅，正睡得香呢，你忍心吵醒他？”說著，韋氏扣好衣服，拉上安樂公主走到窗邊椅子上坐下，接著說，“咱們坐遠點，別吵了你父皇。好，你有什麼話只管對我說，一樣。”

第十五章　美麗的陷阱（2）

“我要你們把武延秀要回來。”

韋氏知道這件事辦不到，但為了趕快打發走這個難纏的女兒，便哄她說：“這事嘛，好辦。你爸現在是皇上，下道詔書，召他回來就是。明兒清早我就對他說，準保辦到。”

“真的？”安樂公主有些不相信。

“為娘幾時哄過你？”

“那我先謝過母后了。”說著，安樂公主向母親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

“這下，回去該睡得著覺了吧。”

得到母后的滿口應承，安樂公主滿心喜悅，來時的一臉憤怒和委屈全沒了。走時，笑吟吟地向母后告別，然後，又朝裡面睡著父皇的幃帳望一眼，剛準備跨出房門，又覺得那件搭在床頭的黑色長衫有些奇怪，父皇是從來不穿黑色衣服的呀……不容她細想，母后就推著她出門說：“快回去睡覺吧，都三更過了……”

坐上回自己院落的小轎裡，安樂公主總覺得母親今晚有點反常，老是催她走。還有床上睡的父親，剛剛還聽他與母親說笑，怎麼就睡得那麼快那麼沉？那麼大聲說話他都聽不見？猛地，她覺得這中間有什麼緣故。難道，那幃帳裡睡的不是父皇？那，睡的又是誰呢？突然間，她想起龍鼻山上那個百衲姑姑。難道，又有一個百衲姑姑？

安樂公主猜得一點不假，母后床上睡的果然是個外人，不過那不是百衲姑姑。

哄走女兒後韋氏立即緊閉房門，一頭鑽進幃帳。接著，裡面傳來一男一女的細聲低語：

“可把我嚇死了，真怕你那丫頭爬上床來掀被子……”說話的是武三思，他由上官婉兒搭橋，趁中宗在別官安歇時，已經與韋氏幽會不止一次了。

“都怪我和她爸從小把她寵壞了，深更半夜的，真把人給嚇一大跳。”

“我好像聽到她說武延秀？”

“這丫頭一直迷著武延秀，嚷著非他不嫁。武延秀入贅突厥當上門女婿去了，她還念念不忘。今晚瘋了似的提出要把他要回來。你說，她小小年紀怎麼就這麼痴情？”

“你不是答應了？”

“答應她不過是為了哄她早些走而已。”

“可是，哄過今天，能哄過明天？而且，我從她口氣裡，似乎聽出些懷疑……”

“懷疑什麼？”

“懷疑這床上睡的不是她爸。”

“那只是你心虛，我怎麼沒聽出來？”韋氏口裡這麼說。心裡卻想到剛才送她出門時她的目光死盯住幃帳不肯離開，那神氣，就像在懷疑什麼。不過韋氏倒不怕，記得在龍鼻山上那晚與小百衲的事，她只不過咬咬自己的大腳趾頭，至今沒多說一句話。然而今晚的事真的叫她看出什麼，豈不又讓她逮住個把柄？是得想個萬全的辦法……

兩人相擁而臥，沉默不語。良久，韋氏從武三思的懷裡掙脫，坐起來向武三思道：

“那天你來液庭宮，身後跟著的那個小夥子，你說是你的老二武崇訓？”

“是呀。”武三思知道她下面要說什麼了，不等她說出來，便搶先說了，“你是想……正好崇訓還沒有說親，要是讓兩個孩子成了親，你我兩親家往來不是就正大光明多了。”

“我正是這樣想。只是怕那死丫頭不願意。”韋氏知道自己女兒的脾氣，不無顧慮地說。

“她多大了？”武三思問。

“今年十六了。”

“那就好辦。”武三思滿有把握地說。

瞅個機會，韋氏把安樂公主鬧騰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