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爺子的關心像一隻溫暖的大手輕輕拂過了她的心尖。
何安安其實也有點害怕,當六中那夥人奔著她衝過來時,她是恐懼的,後來看著苗園園一頭一臉血倒在地上的時候,她也慌了,後悔不該下重手,也後怕會不會真把人給打壞了。
這些被她壓在心底的想法,隨著何老爺子的話,重新翻湧了起來,她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冷顫。
何老爺子感覺到了,搭在她肩膀上面的手緊了緊:“你要記住,無論將來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都可以隨時隨地同爺爺說,爺爺一定會無條件幫助你,知道麼?”
何安安看著何老爺子在黑暗中影影綽綽的輪廓,心裡頭那點根深蒂固的執念,微微顫動了兩下,她頓了頓,方才輕輕點了點頭:“謝謝你,爺爺。”
坐車回家的一路上,樊學智靠坐在車座上,沉默不語。
樊老沒坐副駕駛上,挨著他坐在後車座上,轉頭盯著他觀察。
樊學智情緒特別低落,雖然平時這孩子就沉默寡言的,但是今晚尤其壓抑。
樊老在心裡頭琢磨著,這是把人打醫院裡去,後怕了?還是因為剛才自己去晚了,那幾個家長欺負他了?
樊老問樊學智:“怎麼了這是?不高興了?因為什麼啊?是因為爺爺趕來晚了?心裡頭委屈了?還是因為把人打了,後悔了?”
樊學智不吭聲。
樊老說:“打架麼,肯定不是你打人,就是被人打,你贏了,說明你厲害,有什麼好後悔的?男子漢,事情敢做就敢當。再說,你不還有爺爺和奶奶呢麼?就是豁出去我這把老骨頭,哪還能扔下你不管?”
樊學智悶悶的扔出來一句:“我感覺我就是個廢物。”
樊老驚著了,這孩子怎麼就突然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心想,該不是打架時也受了傷吧。
樊老趕忙哄孩子:“怎麼就是廢物了,多大點事啊,不就是打個架麼,你爺爺我年輕的時候,比你還能折騰呢,你這算什麼呀!別往心裡頭去,聽到沒?”
樊學智垂下眼,聲音低沉:“爺爺,將來我想考軍校,我想去當兵,我想學點真本事。”
樊老一聽他想考軍校,樂壞了,這是好事啊!將來樊學智真進了軍校,且不說別的,光是上下級這一塊,都不用怎麼費心思,關係網全在裡面呢。
自家孩子學習好,性格好,哪哪都好,這麼大一塊金子進了部隊裡,那還不得閃閃發光啊。
樊老笑眯眯的:“這好事啊,你想考軍校,爺爺支援你。不過,你現在能不能和爺爺說說,你到底是怎麼了?”
樊學智現在就是有點低落,深深的被打擊到了,話都湧到了嘴邊,沒說出口。
他搖了搖頭,蚌殼又緊閉上了。
今天打架那會,當他被三個人同時圍攻時,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之前所想象的那麼強大。當他不斷被人攻擊時,他就明白過來了,他打不過對方,雙拳根本難敵六掌。
他以前在大院裡看到那些特種兵時,他們一個人同四個人纏鬥在一起,一拳一腿的攻擊總是看著格外凌厲,他以為自己學到了裡面的精髓,真正打架時,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說白了,就是他還欠練。
當他被圍攻時,踹在身上的幾腳也是真疼,從肉直接透過骨頭,對方只一腳,就讓他疼的減緩了攻勢。
他知道要是繼續打下去,他肯定要被圍毆的,不但救不了別人,連自己都得搭裡面。
他當時是抱著拼命的念頭和人打架的,所以當何安安冷著臉,用音樂盒把對方領頭那人直接砸倒在地上時,他先是有些震撼,被何安安的強勢和勇敢所征服,但是緊隨而來的卻是自尊上的受挫和鋪天蓋地湧現而來的失落。
在樊學智心裡,女人就是應該被好好保護在自己身後的。其實如果當時救下他的人,不是何安安,是孫從安甚至哪怕是郝卉丹,他都不會產生這麼強烈的受挫情緒。
當他看著何安安乾脆利落的用一隻鐵質的音樂盒,直接橫掃全場時,腦子突然就不轉了,傻了,痴了,只知道呆呆的盯著眼前這個看上去漂亮柔弱,骨子裡卻異常殺伐果斷的人。
晚上回了家,樊學智先去衝了個澡,大腿果然青紫了一塊,現在看著顏色還挺淺,估計明早起來時就該加深了。
睡覺前,樊學智沒忍住,握著家裡座機給何安安打電話,他現在心裡頭空落落的,特別想聽聽她的聲音。
何安安接到電話時,有點驚訝,沒想到樊學智會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