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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六哥走得太近,他曾經跟我說過,要我們都一起疏遠他,但是我沒聽。

他難道就不曉得去釣?我說。

我二哥嗤笑說,釣?他有那耐心麼?你沒看他成天坐立不安,牛氣哄哄的?

你去幫他嘛!我大哥伸手戳了我兩下,說,你趕緊跟著他屁股去,去幫他,誰叫你們兩個那麼好呢。

我有些生氣,把腦袋偏在一邊,沒理他。

我……我們不……不該這樣對、對他,他……他要真……真下堰塘去……去摸魚了咋辦?他是個秤……秤砣呢。我三哥有些擔心地說。

他要真下堰塘去就對了!我大哥說著看看我二哥,我二哥冷笑說,我們就是要他下堰塘!

我沒敢跟我六哥說我大哥和我二哥的本意。我六哥的確想到了用釣的方法來獲取鯰魚,他並沒有像我二哥說的那樣沒有耐心,他手提魚竿坐在堰塘埂子上守了一兩天,期間變換了好多種餌料,也沒釣起來一條鯰魚。

我跟我娘說了我大哥和二哥想激將我六哥下堰塘摸魚的事,將那天他們的原話重述了一遍,我娘聽得一愣一愣的,末了卻一語不發。

鄉村惡少 34(1)

從旺蒼到愛城,要經過土鎮。我三叔沒有在土鎮下車,在他的擔保人的陪同下,他趕到了愛城,去司法機關辦理了相關手續,然後再往回走,來到土鎮。我三叔以為我們會在土鎮接他,因為原來說好的,我們到愛城去接他,陪他到愛城醫院做檢查,看醫生,然後取藥回家吃。但是我三叔沒有在愛城等到我們,也沒有在土鎮等到我們,我三叔頓時感到不妙,心想家裡一定是出啥事情了。

我三叔哪裡想得到,我們家已經亂成一團糟了。我們家的蠶房被毀,蠶子在地上蠕動著肥胖的身體,它們正在休眠中,馬上就要蛻皮起眠,再吃幾天桑葉,就可以拉盡糞粒上簇結繭了。但是現在它們全被掀翻在地,不時有肆虐的腳步從它們身上殘暴地踩過,它們的身體發出一陣陣心悸的爆裂的悶響,它們被踩得皮肉分離,腸肚噴射老遠……

我們根本顧不上這些蠶子,我們跟著那群發瘋的人後面,勸阻他們,要他們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說。但是他們根本不聽,他們抬著一扇門板,門板上躺著具娃娃的屍體,前頭幾根棍棒,後面幾根棍棒,左右還是。他們就像一架可怕的毀滅機器,見啥打啥,見啥毀啥。他們衝進我們的蠶房,進行了無情的徹底的摧毀,然後又殺氣騰騰地奔向我們老家。

在家門口,我大伯和大伯孃迎了出來,他們擋住那架毀滅機器的前進,苦苦哀求他們要等把事情弄清楚再動手。

弄清楚了,該要幾個抵命,我送幾個去!我大伯說,就算我求你們了,你們這麼打下去,除了把我們逼死,還能咋樣啊!

那些人哪裡肯聽,他們說我們不管那麼多,要死你們死去,我們現在要報仇!說著他們又要衝。我大伯拉著我大伯孃,後退幾步,擋在他們面前,抹了把鼻涕和眼淚,說,你們要再蠻來,我們就撞死在你們面前!

我爹和我娘不再勸阻那些人,他們來到我大伯和大伯孃身邊,我和我的堂兄們也趕緊過來站在他們身邊,我們在門口形成了一道人牆。

這時候一團哭聲由遠漸近,我們看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在幾個女人的扶持下,簇擁著,急促而來。老太太的哭聲時斷時續,絲一般,像是從骨髓裡抽出來的。一個拎棍子的見了老太太,丟了棍子,上前扶住,問她們咋能讓她來呢?那幾個女人只是哭泣。老太太見了那個躺在門板上的娃娃的屍體,聲嘶力竭地呼了聲“阿寶我的孫啊”,白眼珠子一翻,癱在地上……

此刻我六哥正坐在村口的土樑上,嘴巴里叼著根青草。好幾次他都想回家去,但是想到自己一旦出現,情況會變得更加混亂和糟糕,就躺下身子,眯縫著眼睛。偶一側眼,我六哥看見路上有個人影很像我三叔,猶豫了一下,我六哥起身迎了過去。

我六哥的眼睛沒錯,確實是我三叔。

我六哥告訴我三叔,他是來接我三叔的,是他嬸子也就是我娘吩咐的。

家裡是不是出了啥事?我三叔氣喘吁吁,臉色蠟黃,衣裳被汗水溼透了。歸家心急,我三叔在土鎮僱了輛拖拉機,一路顛簸,誰曉得就快到秦村的地界了,拖拉機卻出了故障。

是出了事,你先坐在這裡,聽我給你說說再回去。我六哥上前扶住我三叔,把他扶到路邊的土坎上坐著。我三叔捂著肚子,要我六哥從他身上的包裡把藥摸出來。我六哥摸出來,遞給我三叔,我三叔塞進嘴巴里,像嚼幹胡豆似的嚼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