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事隨性,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什麼——不計代價。”
虞書定定地看著她。
“如果他的父親只能帶給他孤獨和難過,那麼我就幫他從生命中剔除‘父親’這個毒瘤。”她毫無負擔地笑著,用天真無邪的表情,說著冷酷危險的話:“長痛,不如短痛。”
“……你在威脅我?”
“不,這不是威脅。”她笑著,一字一頓地說:“這是命令。”
就像有兩隻看不見的大手同時拉住了窗簾,厚重的布料不約而同地向窗邊退去,大片的陽光從窗外照進,枯萎的玉蘭樹依然遮天蔽日,依稀能夠看見從前遮天蔽日的輝煌。
“我本來想替你做出選擇,但是……”她頓了頓,說:“我再給你一次選擇機會,要做什麼樣的父親,你自己來選擇。”
小女孩清甜的聲音醒聵震聾,虞書眯眼,從刺目的日光中朝她看去,光圈模糊了她的輪廓,她和陽光混為一體,宛若神蹟。
虞澤正要踏上二樓樓梯的時候,揹著小恐龍書包的唐娜一路跳下樓梯。
虞澤伸手接住活潑好動的她,習慣性地將人抱了起來。
“怎麼呆了那麼久?”虞澤問。
唐娜靠近他的耳朵,小聲說:“我去找你藏起來的小黃書了,為什麼沒有?”
虞澤板起臉:“誰告訴你我有這東西了?”
“電視上說男人床底下都有幾十本——”
“遙控器我沒收了。”
“你敢!”
兩人吵吵鬧鬧地走出大門,唐娜忽然向花園探出身體:“我要再去看看那棵大樹。”
“有什麼好看的?”虞澤說:“……一棵枯樹而已。”
“才不是枯樹呢。”唐娜瞪了他一眼。
一隻小小的手掌放到他的胸口,虞澤一愣。
抬眼迎上女孩認真的眼神。
“那是你會感到心痛……讓你想流眼淚的地方。”
虞澤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他最終還是抱著她走回巨大的玉蘭樹面前。
玉蘭樹還是和之前一樣,毫無生機,棕色的樹幹在蕭瑟的寒風中散發著**的氣息。
“她不止是一棵枯樹。”唐娜看著枯萎的大樹,輕聲說:“你們血脈相連。”
她牽起虞澤的手,拉著他伸向樹幹。
男人冷白修長的手指蜷縮著,似乎不願主動靠近,在唐娜的再三催促下,他蜷曲的手指終於伸直了一些,試探著,小心翼翼地觸向樹幹。
指尖先碰到冷硬的樹皮,接著是整個手心,虞澤的右手貼在冰冷的樹幹上,手心下忽然發出微弱的白光。
他剛要說話,抬起眼眸後,所有想說的話都湮滅在了喉嚨裡。
入目所及的所有玉蘭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生出青色的花蕾,花蕾變成花苞,再在短短十幾秒的時間裡,在風中熱烈綻放出一樹白雪。
轉瞬之間,整個花園中開門了白色的花,難以察覺的幽香靜靜飄散在空氣之中。
風來了,漫天的白色玉蘭,無所畏懼地在寒風中輕輕搖曳。
唐娜伸出手,取下脖子上掛的緋紅果實,握在手裡按到樹幹上。
一大一小,兩隻手掌的邊緣輕輕靠在一起,相互傳遞彼此的體溫。
小手下幽藍色的光芒大盛,和身旁的白光交至到一起,成為新的雪青色,和她的眼眸一樣,清澈、絢麗、溫暖。
雪青色的光芒穿透她的手掌,輻射到四面八方。
周圍的玉蘭樹還在不斷開花,舊的花瓣落下,又被新的花蕾取代,地上漸漸鋪了一層薄薄的花瓣海。
光芒順著枯萎的棕色樹幹往上爬去,逐步修復龜裂脫落的樹皮和腐朽的凹洞,所到之處都留下出勃勃生機。
風停了。
虞澤呆呆望著頭頂滿頭白雪,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從他眼角滑落,又被一隻溫暖的小手擦去。
“她的確消失了,但她也留下了特殊的眼睛,替她看著你長大。”
唐娜抱著他的脖子,朝二樓書房的窗戶看去。
虞書站在寬敞的落地窗前,和虞澤一樣,呆呆地看著落滿白雪的大樹。
陽光折射下,他的臉上淚光閃爍。
她收回視線,將臉頰貼在虞澤淋溼的臉頰上。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
每個人在自己的生活中都是主角。
但是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