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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國事”,本來這案子背後似乎層層深意,籠著嚴肅又緊張的政治意味,被他這麼一解釋,瞬間變成了一樁香豔的風月情事。

喬正僧這手玩的絕妙了。

但日本人直覺上判斷對方在耍詐,即便喬正僧態度誠懇,神情中擋不住的憂愁,儼然一位丟失了真愛的傷心人。於是他繼續問,語氣中不無嘲弄,“喬先生的情人是住在日租界?”

“不不不。”喬正僧搖頭,“他並不住租界。”

“難道她是日本人?”

“不是。”

“那為何要在日租界裡找人?”

話談到這裡,就連吳麗環這樣不諳政事的,也能看出這場交涉推進的十分艱難。她心裡難免著急,席間時常忘了斟酒,任由客人的杯子空空。小林先生還好,魏炳材卻是個嗜酒的,頻頻舉杯頻頻尷尬,喬正僧看在眼裡竟也無動於衷。

而下面的發展就更讓人措手不及了,吳麗環從來不知道喬正僧會日語。當看到他與小林宗一郎簡單交流了幾句之後,後者便起身告辭,深感困惑的絕對不止吳麗環一人。

魏炳材已經半醉了,但人還沒有糊塗,“怎麼回事啊喬兄,這個日本佬走了……什麼意思?”

這回喬正僧親自倒了杯酒遞給他,“領事先生回去報告請示,沒什麼問題的話過幾天就能開工了,到時候還要多多麻煩大隊長,喬某這裡先乾為敬。”

美酒嘛自然是多多益善,就跟鈔票一樣。魏炳材是標準的官場中人,他不關心這件事的本源,也不關心當事人的初衷,他來吃飯無非就是賣喬正僧一個面子。但眼下此事出乎意料的,竟然快要成了,這杯酒他反倒有點喝不下了。

油水肯定少不了,但究竟要不要當別人的刀,闖到日本的地盤裡去,此刻他還不能立斷,可能需要回去從長計議一下。

喬正僧當然明白對方所想,說完了這句便岔開話題,兩個人隨便聊點閒話,這頓飯也就到了尾聲。

酒席的後半段,魏炳材借酒賣瘋賣的厲害,頻頻吃人豆腐。

吳麗環本性潑辣,自打跟了項寶通,脾氣更是漸長。最後遞出一杯酒,對方湊過嘴來,在手背上亂親也就算了,當舌頭舔進指頭縫的時候,她手腕子一翻,酒杯子就扣在人鼻子上了。

滿滿一杯酒澆到臉上,局長大人的眼睛紅著,臉抽了兩下,竟然沒有掀桌子發飆,而是順勢撲到在吳麗環身上,埋頭到她胸口猛蹭。他一張臉又是油又是酒的,氣的吳麗環要發瘋。好不容易推開了,對方撲通一聲倒地,就勢滾到桌子底下,死豬一樣睡過去了。

吳麗環深感抱歉的看了看喬正僧。喬正僧卻沒什麼話,而是出門找到魏炳材的手下,叫他們過來抬人。

人抬出去了,留下兩個做東道的,對著一桌子的杯盞狼藉,像是立在硝煙過後的戰場,卻又沒守住半片殘山剩水。

吳麗環的感覺就尤甚了。

在凌冬將至的夜裡,喬正僧送吳麗環回家。

這是她第三次坐喬正僧的車,車開的一次比一次緩慢,在天津城內平坦又空曠的馬路上,幾乎要靜止不前了。

好像這車,比車裡頭人的心思還重似的。

周圍空氣冷的肅殺,一層薄薄的鐵皮殼子,擋不住這種刺骨的風。

為了應酬起見,吳麗華沒有穿多。貂皮坎肩是個樣子貨,她絲絨旗袍叉開的高,露著半截子大腿,玻璃絲襪薄的透肉,哪裡能御得了寒。所以她覺得這樣開下去,等開到了,自己也快凍僵了。

這一次吳麗環由衷的希望,喬正僧能夠開快一點。

不過車子這樣的慢,吳麗環也有猜測,她估計老闆是有話要講。果然,喬正僧問了一句,“知道我為什麼要在日租界找人麼?”

她當然是知道的,但倘若說出來,事實就是喬正僧始亂終棄,一手種下的惡果。這裡面七彎八拐,也不是一句話能說清的。吳麗環猶豫著要不要說,如果說的話該怎麼措辭。她對喬正僧始終是,沒有敬,也有幾分怕。

但對方尚在躊躇,喬正僧已經瞭然,“你是知道的,仙月林的人不該這麼閉塞。”

吳麗華沒有做聲,這是預設的表示。

接下來喬正僧問了第二個問題。這個問題掀開彼此心照不宣,溫情脈脈的幌子,銳利的直戳人心。

“你覺得他還活著麼?”

依然沒有得到答案。沉默帶來的死寂,在黑暗的夜裡延伸。兩人彷彿身處深海行駛的孤舟,都是一般的迷茫和無助。好在此時車子駛過一盞路燈,在這短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