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剛才用槍口對準我父親,前者是阻止血妹子的轉移,而後者卻是為了防止血妹子做祟,這一對死生戰友,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因為他們太過於關心對方。
戰友情,最好的禮物,是於絕望之中的一粒子彈。
現在,丁思梵已經熟悉了這些。
她掩淚奔走,我父親隨之斷後,他回了一下頭,見更多的浮屍撞擊下來,更多的鬼蟲子從撞碎的浮屍中蜂擁而出,那黑壓壓的竹節體醜陋的蠕動著,給人以強烈的汙穢之感。
我父親苦笑搖頭:“你們他媽的還嫌不夠亂嗎?”
一枚手榴彈擲出,我父親已經緊追上丁思梵。
(8)前後受敵
衝到了蛩盆蜇伏的洞穴附近,遠遠的就聽到那洞穴中的騷亂之聲,老歪叔先將葛教授扔在地上,操起歪把子,對準那漫天俯衝而至的浮屍狂掃了一圈。
滿天的浮屍在炸裂,幸好屍水被爆炸產生的高溫汽化了,否則的話,如果噴濺下來的話,那肯定是極其令人不快的感覺……趁這工夫打出幾枚照明彈,老歪叔把眼睛死死的盯在恐盆蜇伏的洞穴上。
那可真是一個好洞啊,洞口雖然非常開闊,可是浮屍再多,也不能夠從四面八方多角度全方位呈立體三維的往裡邊鑽吧?
可問題是,那蛩盆此時正安安穩穩的居住在洞中,它怎麼可能給這幾位不速之客讓開洞口呢?
傷腦筋。
後面又是一聲爆炸,我父親又給了尾隨追來的鬼蟲子一棵手榴彈,然後腳步踉蹌的走了過來。
“還有多久?”老歪叔把槍口對準我父親。
我父親舉了一下手:“很快……”說著,他抬腿向洞穴中走去。
突聽噠噠兩聲,幾粒子彈射在他的腳下,我父親愕然止步,轉向老歪叔:“為什麼要阻止我?”
老歪叔搖頭:“老夏,我不反對你現在這個辦法,既然你身上已經被血妹子所附體,讓蛩盆吃了你,順便把血妹子轉到蛩盆的身體裡去,這的確是唯一的法子了,可是老夏,你至少也得在蛩盆出了洞之後再這麼做,否則的話,你現在的做法對扭轉我們的處境毫無益處。”
“哦,這個事好辦……”我父親此時大腦越來越昏沉,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血妹子正他體內肆虐,與他爭奪著對他身體的控制權力,他的視線已經變得模糊不清,每走一步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他勉強讓自己保持清醒,一步一停的走到蛩盆洞前,伸出手,用力往下一揪,把釘在洞口的那塊刻有張天師符籙的銅碑揪了下來:“現在……那東西應該出來了吧?”
但是蛩盆並沒有出來,那東西反而把身體死死的貼在洞壁上,一堆腦袋七扭八歪,似乎連向外邊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老歪叔覺得奇怪,向洞口前邁了一步,卻見那蛩盆突然蠕動起來,一大堆腦袋躍躍欲試,那些獸頭都與蟒蛇一般無二,只是這麼多的腦袋長在同一堆肉疙瘩般的蛇軀上,看著就讓人心裡發毛。
看那怪物只對他有反應,卻對我父親避之唯恐不及,老歪叔頓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當即對我父親下令:“老夏,你拿繩子進去,把那東西給老子拖出來……”
我父親跌跌撞撞的就往洞裡走,丁思梵見此情形,忍不住長慟一聲:“夏大叔……”
老歪叔白了她一眼:“瞎操心什麼你?看不出來那東西害怕血妹子嗎。”
丁思梵聽了,定睛一看,果不其然,那蛩盆對我父親分明是恐懼到了極點,眼見我父親用顫抖的手把繩套套在那堆象是剁碎了又拼接起來的蛇疙瘩般的身體上,然後按照老歪叔的吩咐,背過身來往外拉那東西,那東西怕少不了上千斤,又怎麼拉得動?
可是我父親的腦子這時候已經徹底糊塗了,他實際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習慣性的聽從於老歪叔的命令,做勢往外拉繩子,卻是拖著繩子往外走,那蛩盆壓根就沒動地方。
老歪叔走過去,試著往外拉蛩盆,他也拉不動。情急之下,他的眼睛盯在了正自高空處俯衝下來的浮屍上。
“日你姥姥,老子不過了!”地穴的深處,響起了老歪叔瘋了一樣的嚎叫聲。
(9)洞中乾坤
一具浮屍疾衝下來,這東西完全是靠了屍體腹部那膨脹的氣流洩露為驅動,壓根不會拐彎,而且來勢兇猛,一旦撞擊在附近,那滿天濺起的屍水無異於一枚重型的生化炸彈。
瘋狂的嚎叫聲中,老歪叔丟了歪把子機槍,伸手從裝備袋裡掏出了最後的武器——鋒利雪亮的長馬刀。